祈宁之遥望少清山方向,心中无限感念。葭
凌师叔不知道,知道了也不会放在心上,他借助小地绎镜让祈宁之感悟时令节气的微妙演变,竟给了祈宁之那么大的启发。
很多苦修不通的疑难,竟然迎刃而解。
还有,少清山的种种奇妙之处,丰富了他祈宁之的感悟,补全了他心里的一方空缺。
曾经隐隐的渴求,得到了满足。
紧绷的心弦恢复了弹性,鲜活的气息在心里蓬勃,祈宁之从此看到了更加多姿多彩的世界,心怀一宽,从此也有了更强的承受力和后续力。
授业者,恩师。
解惑者,凌师叔。葭
令他寤寐思服者……小九啊!
初初品尝到的青涩微甜滋味,是否只能酿成一杯自斟自饮的酒呢?
想起娘亲前段时间发来的消息,祈宁之心里陡生烦躁,“唰唰唰”连着几剑,刺得虚空隐生白痕。
“祁师兄!”
身后突然有人唤了一声。
这声音甚是熟悉,清脆娇俏,本是悦耳之声,祈宁之却听得眉头一皱,胳膊都僵住了。
停了一停,他才转身,藏圭剑拢在身后,面色淡淡,已看不出情绪波动。葭
“杨师妹,有事吗?”
他语调平平地问了一声。
虽没拒人于千里之外,可这刻意的平淡,大违他平日温煦谦和的风格。熟悉他的人便知道,祈宁之此时的态度暗有疏离之意。
来人是杨鸣,他的同门师妹,聪明勤奋、资质出色,背后还有家族扶持,在玄机门亦是耀眼之新秀。
当然,这杨鸣师妹也正是祁母来信商谈的联姻对象。
哦,不是商谈,而是告知。
祈宁之从前已经听到过家族与宗门内的风言风语,可他没有当真。毕竟祁家子弟又不是只有他一人,便是在玄机门,旁系直系的都也有好几个呢!。葭
他以为凭本事在玄机门出人头地之后,自己会赢得相应的话语权和自主权,家族与父母会慎重对待他的问题,给他一定的自主空间。
没想到,他仍然是被武断安排的那个。
没人来问一声他的意见,没人管他是否反感。
杨鸣师妹其实不差,长相秀丽、伶俐懂事,待人接物向来分寸把握得甚好,在玄机门人缘不错,祈宁之对她并不反感。
可此刻看到她微笑的面庞,一想到母亲玉简中的所言和自己莫名就被定下来的未来,祈宁之怎么也友善不起来。
能压着不满与她客套两句,祈宁之觉得他已经是涵养极好了。
杨鸣似乎没瞧见祈宁之整个人透出的疏离,她本为谈事而来,心里早有准备。葭
祈宁之那僵硬的脸色在她眼中更是有趣——比起平日无懈可击的如玉公子,此刻情绪不佳的祈宁之反而显得真实。
“祁师兄,我有几剑不太连贯,明明都是按要求来的,偏不得劲。胡峤师兄说要我多钻研土系道术,我这一想,可不正是祁师兄你的擅长么?故而特来请教。”
杨鸣笑吟吟地走近,只如平常同门交流,仿若不知祁杨两家的联姻之事。
祈宁之却是如临大敌,后退了两大步。
他心里气恼:娘亲说联姻之事势在必行,只是时限尚早。故而让他多与杨鸣接触,培养培养感情,如此才有助于日后融洽。
他是不会去找杨鸣的,没想到杨鸣这丫头竟然主动找上门来。
什么请教剑法?哼哼,,估计她也是奉了家族之命,来和他“培养感情”来了。葭
本来从前与杨鸣对练也是常有之事,还颇愉快,同门间本就有此交流。
她修炼勤奋,进益飞速,剑法钻研得也精,虽是修为还略有不如,可她精益求精、路数灵巧,祈宁之每次与她对练都有些收获。
不过,现在一想到杨鸣的微笑都是有目的的,祈宁之恨不得拂袖而去。
这以后连同门之间练个剑都要染上家族阴影了么?天长日久的,可怎么相处?
祈宁之觉得他娘亲还不如什么都别说,本来么,说什么商议,其实还不是在他不知情的时候已经定下来了?
也不用来信告知,等到了时候直接绑他上花轿就是。
这样提前告知了又种种安排,让他一眼看到未来数十年甚至上百年的不情不愿,简直生不如死。葭
虽然,他对男女情事本来也没什么奢望,喜欢的人可能他永远只会远远地、默默地喜欢而已,可他也不想让自己的身边位置被完全不喜欢的人占据。
他不想分心,不想耽误自己、他人,宁愿一路孤独。
“杨师妹果真勤奋!宁之佩服。只是,我这两日思绪堵塞,剑法练得很不顺手,怕是指点不了你。你不如去寻张华与朱立,张华脑子活,朱立底子扎实,两人的土系道术都不错,定然能给你帮助。”
祈宁之希望杨鸣一如既往的聪明,在他的婉言推拒中体会到他敬而远之的用意。
杨鸣狡黠地一笑:
“祁师兄,你再堵塞再不趁手,也比张华朱立他们强吧!昨儿胡玉还来跟你对练了小半日呢,也没听说你哪里不趁手。莫不是你故意要避开我?我杨鸣难道就这么讨人嫌么?”
这话问得太过直接,祈宁之毕竟没做惯撕人脸皮的事,不由有些讪讪,正要找个理由糊弄过去,就听杨鸣又道:葭
“祁师兄,明人不说暗话,你可是接到了令堂的信简,提及祁杨两家联姻之事,故而有些不情愿?”
这话更直接了。
祈宁之没想到杨鸣这样开门见山,面上一热,心道杨鸣也是被家族安排,委实不能怪到她头上去,而且他身为师兄,如此作为,器量未免有些狭窄了。
他迟疑了一下,便干脆点头道:
“确实是因这个缘故。”
答过又觉这样说有些伤人,他缓和了语气又道:
“杨师妹,其实你并无什么不好……”葭
杨鸣面色不改,依旧笑吟吟地:
“祁师兄,这话可真伤人。说某个人是好人的下半句,往往就紧跟着拒绝了。你这样直截了当对我一个弱女子,可真不是男子汉大丈夫所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