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阵惊慌,扰乱军心,本是大忌,可这时,却没有一个人去斥责觉法,就连白岩都是阴沉着脸色一言不发。
短短几分钟,几乎所有的探神手都被枪声吸引,集中到了客栈里,他们有人看见了当时的情形,有人在同伴那里都到了消息。
几十人一时间,全都沉默了下来,谁也不敢开口。
只有双眼无神的觉法,还像是傻了一样坐地上反反复复的说着:“完啦!完啦!天命啊!咱们全都陷在天命里啦!我们死定啦!”
白岩沉声道:“王兄,你怎么说?”
刚才,白岩和我对赌开枪,其实就是在试验我们命运是不是落进了别人的手里。
老辈人常说一句话:“该在井里死的人,在河里不死”。这句话,跟命数行里的“生有时,死有地。”异曲同工。意思就是人的生死,都是老天注定的,时辰不到,地方不对,你想死都死不了。
我刚才三次无法转动刀锋,就在怀疑自己陷入了某种命运的死局。白岩当时的想法与我相同,所以我们才会冒险一试。
“我不信!”我脸色凝重的摇了摇头。
白岩低沉道:“我们的兵器没事儿,出手也没有含糊,除了命数还有什么能阻止我们。”
我看向白岩道:“你敢不敢赌你的手下能不能承受住心理压力,不会全盘崩溃?”
白岩面色凝重道:“你想怎么赌?”
我沉声道:“既然天沙口以命数定生死,那咱们就从命数上赌。宋飞航临死前留下的笔记,记载了他推算的结果,我们就去提前去改变这个结果。把控制命数的神魔给逼出来。”
我话音再次一沉道:“这个过程肯定要死人,要死很多人,说不定,就连你我都得一命归西。”
“如果,你能压得住场子,我们或许还有希望能赢过对方。要是,你的人因为承受不住压力而崩溃,那咱们就好好整理整理穿戴,死得体面点吧!”
白岩伸手把拿出笔记往我手里扔了过来:“我相信你,动手吧!”
我随手翻开最初的几页,上面记载的东西就和昨夜发生的事情一模一样,甚至比白岩叙述的还要详细。等我在往后翻,宋飞航的记述就已经简要了很多。等到笔记的最后几页,就只剩下一些奇怪的符号,那就是白岩所说的《无字天书》?
从原始社会开始,占卜就被尊为最为神秘事物。人,可能不关心过去,但是一定会关心未来。各种占卜秘术层出不穷,各种传说神乎其神。
这些传说,给原本就神秘莫测的“命运”,掩上了重重面纱,《无字天书》就是其中最为神秘的一层。
传说《无字天书》是历代研究占卜之术的能人异士,传于后世的秘录。
善于占卜未来的大能,在窥破天机后,想要传于后世子孙,又担心泄露天机遭到天谴,或者被歹人得去祸乱天下,所以,不用文字而用画图,或者符号的方式,留下了《无字天书》这种让后人参悟的奇书画卷。
鬼谷一脉正是《无字天书》的起源之处。
相传,鬼谷子的师父升仙之后,曾经留下一支竹简,上面仅写了《天书》二字,竹简当中却一字未写。鬼谷子百思不得其解之中夜不能寐,对着烛火重看《天书》时,竹简却在火光之下浮现出了金芒闪烁的蝌蚪文,鬼谷子这才恍然大悟:老师留下的是传世金书。
据说,鬼谷子本人也曾留下一本《无字天书》,但是,天书的内容却无人知晓。
从那之后,所有精于占卜秘术的大能,就纷纷使用“无字天书”留给后人参悟,
宋飞航临死之前,肯定发现了什么重要的事情,这才写出了几张“无字天书”。
白岩看我拿着笔记不动,忍不住问道:“王兄,也能看懂‘无字天书’?”
“看不懂!”我轻轻合上笔记道:“笔记由你保管,咱们该去找找天沙之下的神魔秘境了。按照笔记的第一页上的说法,有人会在两刻钟之后,死在镇子西北角的一座民宅里,咱们过去看看。”
“所有人,一起去西北角。”白岩一声令下,所有探神手全都向小镇一角集中而去,将那里三座民房团团包围,小心翼翼开始向内部搜索。
不到一会儿的工夫,就有人回报道:“没有发现任何异常!”
白岩转头看向我道:“王兄,你怎么说?”
我沉声道:“你们还有不到半个小时的时间,找不出线索,就会有人死在这儿,我不敢保证那个人是谁。你们不想死就再往下找。”
回来报告的探神手脸色铁青的看了我一眼,又向白岩看去,后者像是什么都没听见,那个探神手只能转身返回民房。
“报告统领,没有发现。”
“报告统领,一起正常”
“……”
消息一次次传来之间,负责传令的探神手声音渐渐沙哑。
白岩的回答却只有两个字:“再找。”
传令的那个探神手声音不由得带起了哭腔:“统领,真的什么都没有啊!我们都已经找遍了。”
白岩也皱起了眉头:“王兄,你看……”
我抬手看了一下腕表:“还有十分钟,不行就把房子拆了吧!”
“动手,拆房子!”一个探神手像是赌气一样抓起工兵铲往民房的墙上劈了过去,带着锋刃铲瞬间没入墙面几寸之后,铲子上却炸起了一声像是砍中金属的动静。
那个探神手马上反应了过来,拔出工兵铲往墙里连续挖了几下,深入墙壁三寸左右的地方,终于露出了一块方形的铁板。
我和白岩对视了一步走到墙面,双手如刀,并掌切入墙中,扳住铁板两侧同时发力,硬生生把铁板给拔了出来。
白岩的脚步还没站稳,那座民房就像是忽然被抽去了大梁,整座屋顶平拍进了屋里,滚滚尘烟从门窗当中汹涌而去时,墙面也跟着同时向外拍落,被墙面卷起的黄沙向四面八方飞舞而去时,所有人都在本能的后退,我却听见一道锐器破风的声响,从沙土之间呼啸而出。
“快躲开!”我想都没想的一刀往风声传来的方向劈了过去,蔑天带起的寒光破开漫天黄沙之间,隔空劈中了一个半月形的金属。
镰刀?
我刚刚看清了自己砍中了什么东西,被我一刀断开的刀头,就像是武林高手发出的暗器,分别往不同的方向呼啸而去。
白岩错步之间,伸手抓住了其中一段镰刀。
只有几寸长的刀锋在他手中带着一阵金属摩擦声响之后,竟然将白岩的身躯拖拽而起,滑向了数米开外,我眼看白岩双脚在地上拖出了两道划痕之间,对方手臂不受控制的倒扬半空,猛然甩向了身后。
如果,不看白岩连连手臂,仅仅去看他的手掌,白岩那时的动作就像是抓着一截镰刀,反手扎向了他身后那人咽喉。
“小心——”任天晴惊呼之间,白岩手臂再次发力,硬生生把手往回推动了一点,闪动着乌光的镰刀,就在距离那个探神手咽喉一寸的地方停了下来。
直到这时,我才看清白岩的手上不知道什么时候带上了一双金丝手套,如果,没有那只手套,白岩也不敢去紧握镰刀。
站在身后的那个探神手,转动着眼珠看了一下差点将他致命的镰刀,双腿一软坐在了地上,头上汗出如浆。
白岩伸手在他肩膀上拍了两下:“没事儿了!”
我却厉声喊道:“另外半截镰刀哪儿去了?”
所有探神手一起回头之下,才发现被我崩飞的另外半截镰刀正卡在远处墙上微微颤动。
“总算没事儿了!收队!”白岩长吁了一口气看向了一直拎在手里铁板。白岩仅仅看了一眼脸色顿时一变,猛然转头看向了坐在地上探神手:“你怎么样?”
那人刚一张口,嘴里就喷出了一口鲜血,刚刚扬起来的脑袋顿时垂了下去,猩红的血迹从他嘴里滴答落地,没过一会儿,就把沙土给染红了一片。
有人试探着在他鼻子底下摸了一下才颤声说道:“他死了!”
白岩这才把手中铁板翻了过来,我第一眼看见的就是刻在铁板上的一具尸体。
那人圈着双腿坐在地上,双手无力垂在身体两边,两腿中间空地上,似乎还落着一滩血迹。铁板上画着的那个人,除了看不见面孔,其他一切都跟死在地上的探神手一模一样。
我快步走向地上尸体,轻轻把他放倒了下来之后,用工兵铲往土里挖了两下,沙土下面很快露出了一张带着铁刺的木板,看上去应该是一种简易的陷阱,钉板尖端还带着一点被血染红的痕迹。
我伸手拔下一颗钉子嗅了两下:“钉子上面没毒。”
走过来的任天晴低声道:“我检查过了,那个人是被吓死的。过度的惊吓,引发他原来的内伤,内脏大面积出血,才在短时间死亡。”
我抬头看向了白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