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聂清平一向规束自我,轻易五色不上脸,但被少艾点了一下后,整个人竟然都怔住了,瞬间反应过来后,不仅耳根子,连面上都微微红了。

一篝火的同门师兄弟们,瞬间皆小声地唏嘘一声。

虽然江湖儿女豪爽疏放,但是女子毕竟面薄矜持,还没人敢如此大胆地当众调戏个男子,还是聂清平。

他虽对所有人都很温和,但身份毕竟在那里,大部分的人都是有贼心没贼胆。但是少艾却敢,还是明晃晃地敢。

别知也被少艾的行为给吓了一跳,以扇遮面,小声问道

“你不会醉了吧?”

花允在他们二人中间,这种事情莫说做了,就是看了一眼,她就比聂清平还害羞,比喝了酒的少艾还脸红,身体僵硬地跪坐在那,面上犹如彩霞,色彩变幻。

聂清平也有点担心地小声询问道:“少艾,你喝醉了,不要喝了!”

尉迟柳却气的不行,差点没蹦起来,指着少艾的手都有点哆嗦,鄙夷道

“你.....你,不要脸!醉了就能当借口吗?”

少艾睨着尉迟柳,语气很正常地讽笑说道:“谁说我醉了?没醉我就不能点一下大师兄的鼻子了?他是老虎吗?鼻子还碰不得?”

少艾一脸无赖的样子,带着点肉感的腮帮子一鼓一鼓的,少了平时的一些冷漠疏离,多了三分娇憨可爱。

篝火噼里啪啦地烧着,喷出的星子在跳跃,橘红色的光映在少艾的脸上,柔和中她五官俊美,倾国倾城。

一圈人看的目瞪口呆。

聂清平也被少艾这一句给堵哑了好一会,只能轻轻端起酒杯自饮自酌,只是手却轻微地颤抖着,一颗心剧烈地跳动,好似要从嗓子眼中跳出来。

从未有过的激动情感,从身体中往上涌,经过心脉直冲大脑。让他有点飘飘然,仿若身处云端。

尉迟柳气的脸红脖子粗,灌酒的手更快了。

两个盈盈弱质的姑娘,竟然没一会就喝了十来瓶。

少艾面上有点红,脚步有点晃地起身道:“我得出去一下!”

酒多胀肚,所有人都明白,尉迟柳面色不改也都去了两次,所以少艾的行为并不奇怪。

花允起身搀扶着少艾道:“我陪你一起!”

少艾笑笑,没有拒绝!

一会少艾回来了,虽然脚步还有点晃,但是眼睛要清明了许多,坐下后,继续喝酒。

聂清平见二人都喝了不少,篝火都燃了一堆,外面风雪露重,天都暗了下来。其他人一开始还盯着她们二人,但是因为都没有立即决出胜负,所以也开始喝酒聊天吃饭。

其中一半的人都已经醉趴在地上,躺了一个横七竖八。

然而尉迟柳和少艾仍旧在比着,仍旧没分出胜负。

二人来回出去已经有十来趟了,竟然僵持上了!

聂清平都咋舌,心想这两个姑娘怎么这么能喝?小小的身子能容纳那么多酒吗?

别知也跟聂清平一样的心思,看着少艾的时候,满脸都是佩服。扇子时不时地戳一下少艾,小声问着

“你还能喝吗?别勉强!”

少艾眉头一蹙,拿着筷子尾就往别知的头上敲,敲的咚咚响,别知只能连连求饶。

不知道又过了多久,天色已经完全黑透,就算是尉迟柳都已经显出迷茫之色,但她不甘心,仍旧一碗一碗地灌着。

少艾轻轻啄着,叹了口气。

聂清平问:“你怎么样了?不能喝就别喝了!”

少艾嫣然一笑,带着点微醺的笑容,美的动人心魄。她伸出白玉一般的手指,这次不是点了,而是整个手掌都摸了上去。

聂清平吓了一大跳,急忙退了回来,因为慌乱,还弄洒了酒碗,随着碗咚一声摔在地上,尉迟柳也咚的一声,倒了下去。

聂清平顾不得害羞和拣碗了,急忙扶住了尉迟柳。

少艾笑靥如花,俏皮地扬了扬眉。

“她输了!”

聂清平无奈地眼睛中一脸地宠溺。

“少艾,不要胡闹!你也差不多了!”

少艾笑:“你要不要也跟我比一比?”

聂清平知她还能再喝趴下一个自己,摇了摇头。

少艾忍俊不禁,指着尉迟柳,对别知道:“以后她的消息知道了吧?都不可信!”

别知一脸的乌云盖顶,望了一眼躺在地上都快睡醒一觉的那些人。

心想,她已经非常能喝了,只是你更能喝!

回去的路上,风雪袭人。聂清平送尉迟柳回去,别知自告奋勇地要去送少艾和花允。

夜深了,北风呼呼地刮着,风雪丝毫没有减弱的意思,呜呜声中,雪花肆虐。每一片劈头盖脸地打过来,都带着透骨的寒意。

虽然少艾一直喝到现在,但是却还能拉着花允在深一脚浅一脚的雪窝中稳稳当当地行走。

别知有些不敢思议地跟在后面,踩着两人踩过的脚痕行走,张口道

“你真的没喝醉?”

花允被少艾拉着,发现少艾非常清醒,拉着自己的手都是温暖的,她定力没有少艾好,时不时就会被拌倒,但每次都是少艾拉着。

花允也不禁暗暗惊道:“少艾,你真厉害!”

少艾冷哼,又是一句很狂傲的话:“就那跟清水似的酒,我再喝三天三夜也不会醉!就是太胀肚子了,快走!”

别知忍不住道:“你这妖孽从哪里蹦出来的?”

少艾回眸望了一眼别知,脚一抬,将别知踹进了雪地里。

别知摔了个四脚朝天,一身的风雪,胡乱地爬起来,气恼地吼:“你怎么对我这么凶?一看到大师兄就笑的一脸不要钱的样子!”

少艾冷哼:“你当着尉迟柳的面也敢这么吼?”

别知偃旗息鼓,缩了缩脖子,继续跟着走。

竹林深深,几人到的时候就听见大雪压的竹林传出噼里啪啦的响声,跟放炮似的!

虽然少艾并没有喝醉,但是毕竟喝的太多,酒气上头,倒是让她很快就睡了过去。

花允将别知给送走后,关好了门窗。

风雪凄凄,北风怒吼的声音刮过竹林,像是呜咽又像是低语。花允躺在床上,目光微恻,只见少艾睡颜乖巧,俊美无俦。

虽然外面的声音像是野兽咆哮,但是在这一室当中,花允却觉得分外安心,看了一会后闭上眼睛睡觉了。

次日,少艾竟然雷打不动地仍旧在天还没亮就起来,窸窸窣窣的声音将花允吵醒。

花允有些无奈道:“少艾,外面还在下雪呢,积雪肯定很厚,训练场上都不好练武的,你就多睡一会吧!”

少艾边穿衣服洗漱边道:“我去走走,你再睡会吧!”

“不是去训练吗?”

“嗯,在竹林中走走!”

花允安下心来,卷了卷被子,将自己埋进了暖暖的被窝中。

少艾洗漱完后,吱嘎一声,推门而出,一阵寒风吹了进来,花允将头埋的更深了!

少艾出门后,沿着山路去了别知的住处。

他说自己平时需要安静地看书,所以住的地方跟别人都不一起,而且是个独立的房间,只有他自己。

这也是为什么上次少艾半夜将他提起来的原因。

别知此时正好梦正酣,突然就听到了咚咚咚的声音,像是有人在敲门。

别知对自己说,肯定是听错了,这么大的风雪,这么糟糕的天气,还是大年初一,鬼才会来敲自己的门。

然而敲门的声音这次换成了“砰砰砰!”已经不是敲而是拍了!

天气太冷了,别知探头看了窗外一眼,天都没完全亮呢,风雪的怒吼声肆虐狂妄。别知卷了卷被子,继续睡!

“哐哐哐!”

砸门的声音传了进来,别知想不理会都不行了,将被子一卷,起身开门。

咯吱一声,风携着飞雪扑面而来,让别知的精神都一震,定睛一看,竟然是少艾。

别知真的就跟见了鬼似的,瞪大了一双眼睛,瞠目结舌道

“你怎么来了?”

想到少艾一向这个时辰起来去训练,别知更咂舌了,震惊道:“你昨天是真没喝醉啊?今天竟然还能起这么早?而且今天可是大年初一,一天不训练你会死吗?”

少艾冷哼一声,将别知一推,径直走了进来,坐了下来,理所应当地说:“你昨天答应我的故事还没说!”

别知将门一关,一脸被雷劈了的表情!

“就为这?”

“就为这!”

别知这次彻底相信少艾真的从来没听过任何故事了!

别知急忙跑回了床上,将自己裹成了一个蛹,无奈地吸了吸被冷风吹凉了的鼻子,一脸服了她的表情,选了程门立雪的故事,跟少艾说了。

说完天也快蒙蒙亮了,少艾径直起身离开。

别知暗暗佩服了下后,又继续睡觉去了!

天色将明,风雪也渐渐小了,天地间一片银装素裹,白雪堆砌的山川好似与天融合。鲜亮美丽的仿若仙境。

今天是大年初一,便是内门弟子也可休息一日,因为下了一场大雪,很多人都出来看雪,玩雪,堆雪人。

若说哪里更方便堆雪人,自然是宽敞平坦的训练场。

聂清平一早就被师兄师弟们给闹了起来,一群风华正茂的少年冲向训练场。

突然有人惊叫道:“训练场上有人!”

众人纷纷看过去,只见少艾一身单薄地在训练场上练习着早已经滚瓜烂熟的动作。厚厚的白雪之上,留下了独属于她的脚印。

她人小小的,一身拼色的劲装窄袖,求凰剑并未出鞘,只是当耍棍一般左右横斩。她练的认真,动作虎虎生风,雪在其棍下激荡飞扬,将她笼罩在一片雪色烟尘当中。

天地一色,莽莽苍苍,仿若她置身在白云之间,空蒙缥缈的不似真人!

一众弟子都看呆了,瞬间就没人要下去堆雪人了。

聂清平看到那道倩影,也震撼了下。

他自小就在归墟派中长大,勤奋努力是众所周知,有目共睹的事情。但此时,他才发现,原来有人是比他还要努力还要勤奋的。

聂清平顿觉自惭形秽起来。

少艾练的有点累了,走到平时休息的地方,将雪扫出了一片,坐了上去。雪气冰凉,她却并未觉得,因为训练,她都快热出汗了。

白雪苍茫纯洁,少艾将求凰放在一旁,双手捧了一把,慢慢捏紧在手中,捏成了一个球。刚想砸出去,就看到了聂清平。

聂清平笑容温和,长身玉立,身姿挺拔如松,郎朗而行,温润如玉。天地间茫茫一色,他俊美如仙,衣袍飞扬。

聂清平道:“什么时候就来练剑了?”

少艾浅笑:“卯时一刻!”

聂清平一愣,那时候他也还在梦中呢。

“新年第一天,可以懒惰一下!”

少艾不以为然:“反正也没别的事情!”

聂清平垂眸一笑,突然促狭一下:“还记得昨天的事情吗?”

少艾歪着头,嘴唇微微上翘,眼睛中狡黠顿起:“你是指喝酒打赌的事情还是点你鼻子摸你脸的事情?无论哪一个,我都记得很清楚!”

聂清平一窘,悠悠叹气。本想促狭地逗一逗她,好让她觉得不好意思的,他总觉得少艾是因为喝醉酒了才当着大家的面做出那样的行为来。

没成想她真的是一点没醉,反闹了自己一个不好意思。

聂清平从侧边掏出了一个小包袱,递给少艾,转了话头道:“送给你的新年礼物!”

少艾微愕,接了过去,将一层层包袱拆开,发现是一件天青色的大氅,上面是紫萝繖的缠枝花,娇艳明媚,华丽艳艳。

聂清平道:“天气冷,大家都有,却独见你穿的单薄。”

少艾说:“我不冷!”

聂清平温声道:“那就等冷的时候披着!”

“大师兄!”少艾双手抱着大氅,歪着头,一双圆溜溜的大眼睛水灵灵的。

“嗯?”

聂清平见少艾此举,心又莫名地剧烈跳动起来,像是一头寒冬中的迷途小鹿,慌不择路地一下撞到了他的心上。

少艾展颜一笑,娇俏可爱:“你真好!”

聂清平血气上涌,面红耳赤!竟然没忍住地抬手挠了挠头,腼腆微笑:“这都是做大师兄应该的!”

少艾噗嗤一声轻笑,将刚才手边攒的雪球砸在聂清平的身上。

“我看别人下雪后都会堆雪人,大师兄你会不会?”

聂清平笑声爽朗,面色已恢复如常,卷了卷袖子道:“这你可问对人了,堆雪人我最在行了!”

因为聂清平性格温和舒朗,在山门之中人缘极好,每年冬天都会被拉起来参加这种堆雪人打雪仗的活动,所以他是真的十分擅长!

聂清平带着少艾堆雪人,发现少艾真是很聪明,一开始还有点笨手笨脚的不知道怎么攒大的雪球,怎么修边,怎么固形。但是聂清平说完以后,她上手很快。

很快就堆了一个栩栩如生的小雪人。

她并没有找石头来当雪人的五官,反而是一点一点地挖,很快就将一个水灵灵大眼睛的雪娃娃给雕了出来。

雪娃娃憨态可掬,笑容可爱。连聂清平都忍不住赞她手很巧。

少艾则道:“我看过年时的年画娃娃不就长这样吗?就雕了试试!”

因为二人在训练场上堆雪人,很快就吸引了其他的人一起加入进去。有些在堆雪人,有些则在相互扔雪球。

很快训练场上就成了一片乐园,雪球飞溅,很多堆好的雪人受到了波及。

可能这是少艾第一次做雪人,她很喜欢,站在自己的雪娃娃旁边,将所有打向这边的雪球皆一一击散。

别知到的时候,少艾将他给拉了过来,指着雪娃娃道:“帮我扛回去!”

别知一脸“大哥你没事吧”的表情,连连摆着自己的扇子,转身就想逃,少艾却拉着他的衣服,坚持地说着:“帮我扛回去!”

别知五官都快皱在一起了,深呼吸了好一会,肩膀一耸,双手抱拳道:“这个我真的扛不回去,您另请高明!”

“我就找你!”

“为什么?”别知梗着脖子一脸不服。

“不为什么!”

别知急忙往聂清平身后躲去,拉着聂清平的衣服求着:“大师兄救我!”

少艾还要来抓别知。

聂清平笑的无奈:“少艾,别为难博渊了,这么大的雪人真的扛不回去!”

少艾嘴唇抿的紧紧的,好似有点委屈,看的别知和聂清平都有点于心不忍。

聂清平道:“一会我陪你回竹林,在你门口再堆一个!”

少艾摇了摇头。

别知从聂清平的身后探出一个脑袋,扇子一抖一抖,眉头深深蹙着,嗫嚅道

“要不.....我试试?”

还没等别知过来试试,突然一个大雪球从后面砸了过来,将少艾大娃娃的脑袋给砸了下来,胖胖的肚子还在,脑袋却没了。

被少艾精心雕刻出来的笑脸娃娃,五官都散落在地上,两只溜圆溜圆的大眼睛散成了一团雪粉。

几人回头,就见尉迟柳拍了拍手,正在得意洋洋!

聂清平心下咯噔一声,心想得出事!

别知目光一愣,看了眼碎了的雪人,一阵心痛,又觑向少艾,为她惋惜。

少艾身体慢慢转了过来,径直朝着尉迟柳走去。

聂清平见状不好,当即拦在少艾的面前,劝道

“少艾,你别生气,别生气!我再陪你堆一个!”

别知也不知道哪里来的胆子,突然吼道:“师姐,你干什么?这是少艾的雪人,好不容易堆的,你干嘛砸了?你不知道堆出来这么大的一个不容易啊?”

尉迟柳见别知都敢跟自己喊了,当即捋袖子就要来教训别知。

“别博渊,你胆子挺大啊,都敢冲我吼了,我就砸了怎么了?她难道还会为个雪人跟我闹?”

聂清平垂眸看向少艾,只见少艾双手紧紧握拳,气的心口都在暗暗起伏。

聂清平柔声劝:“少艾,好师妹,别跟柳柳计较,看在我送你新年礼物的份上,给大师兄一个面子,不要生气,我会说她,替你出气,但是你别直接跟她起冲突!”

周围明明嘈杂纷乱,但是聂清平就是能听到少艾好似沉沉地舒缓了一口气,紧握的手慢慢松开,仰头的时候,眼角还带着点委屈,但面上已经不露分毫,笑了笑

“好,大师兄替我骂她!”

聂清平不知为何,看到如此乖巧听话的少艾,对尉迟柳的行为更是气愤了三分。原本只是想避免冲突的缓和之语,此时在看到少艾眼中对雪娃娃的惋惜心痛之色,让聂清平觉得真的有必要好好说说柳柳了!

聂清平转身拦下意欲教训别知的尉迟柳,声音冷了三分道

“柳柳,给少艾道歉!”

尉迟柳一脸震惊:“我为什么要给她道歉?”

聂清平道:“你弄坏了少艾的雪娃娃!”

尉迟柳更惊了:“就为了一个雪人?”

聂清平颔首:“对你而言只是个雪人,但是对少艾而言却是一份新年给自己精心准备的礼物,你无缘无故就将雪人打碎,自然要道歉!”

“你们没事吧?就为了一个雪人?这么多人都在乱飞雪球,她怎么不干脆藏屋子里面抱怀里呢?这训练场又不是只有她叶少艾能来,自己放的不是地方,还怪别人?”

“柳柳,你真是越来越不讲道理了!”

“大师兄!”

少艾没心思听他们吵,也知道尉迟柳肯定不会给自己道歉。她抱着聂清平送的大氅,离开了欢声笑语,雪球乱飞的训练场。

花允见状跟了过来,目光落在少艾抱着的大氅,柔声道:“真好看,是大师兄送你的吧?”

少艾嗯了一声。

花允伸手去拿,将大氅抖开,披在了少艾的身上。

“天气冷,正好用得着,你披着,真漂亮!”

少艾的目光左右看了看,什么都没说。

训练场上正在和聂清平争吵的尉迟柳余光在雪地中一扫,当即就看到了那件天青色的大氅,天地雪白一色,尉迟柳的大氅天青淡雅,娉娉袅袅。

尉迟柳顾不得说雪人的事情了,指着少艾的大氅质问着聂清平

“那就是上次你下山的时候买回来的?放在你的房间都一个月了的那件大氅?”

聂清平望了一眼,点了点头。

尉迟柳脸色瞬间变了,她经常去聂清平的房间,早都看到了他藏在衣柜中的那件大氅,尉迟柳还以为是聂清平准备送给自己的新年礼物。

毕竟他每年都送,今年过年自己喝醉了,怎么回去的都不知道,也没任何表示,原本她都满心欢喜地在等着那件大氅了,甚至还偷偷买了一套适合跟大氅搭配的首饰和衣服。

而如今才知道,竟然不是送给自己的,送了别人,这个别人还是自己最讨厌的少艾。

上次他送少艾求凰剑时,尉迟柳就大吵了一顿,聂清平说那个名字是少艾取的,她才不气聂清平了。但是现在他竟然又送衣服给少艾。

衣服这种东西,本就是贴身之物,含着若有若无的其他意思。

这么多年,聂清平虽然都会给自己送礼物,但是却从未送过衣服,她本以为今年自己的大师兄终于开窍了,想跟自己说明告白。

没想到,竟然都是她一厢情愿了!

少艾一上山门就是非常特殊的存在,训练时亦如是,就连尉迟柳引以为傲的拼酒她都稳操胜券。尉迟柳气愤,却也明白为什么聂清平对她青眼有加。

漂亮、可爱、在聂清平面前又听话。武功高、天分高还异常努力。聂清平自然欣赏。

恐怕连他自己都没意识到这种欣赏已经超出了正常的范围!

尉迟柳面上一时白一时红一时黑,目光遥遥望着少艾远去的方向,咬牙切齿,心中暗暗道

叶少艾,我绝不会放过你,一定要把你赶下山去!

尉迟柳顾不上跟聂清平争吵雪人的事情,恨恨地瞪了聂清平一眼,扭身跑开了!

别知一直就站在聂清平不远,察言观色的本事简直就是与生俱来,见尉迟柳的神情,就知道她肯定又要闹事,他顿了一下,去追少艾!

少艾和花允已经往林中走去,积雪厚重,二人深一脚浅一脚地朝着竹林中走去,因为雪高,少艾的大氅还拖卷了一些。

大氅的大绒帽将少艾盖的严严实实,从后面看并不能看出轮廓。但是天青色人影,亭亭玉立,徐徐而行在雪白天地间,犹如一道美丽的风景。

别知在后面看的呆了,都忘了追上去了。

后面的时间,少艾每日都雷打不动地早起训练,没有一日懈怠。只是隔三差五地将别知从睡梦中敲起来,说故事给她听。

就仿佛是爱喝酒的人,不时就要饮上两口才能心满意足。

少艾听故事亦是如此。

别知有时候都觉得这感觉很奇妙。

少艾除了面对聂清平,大部分的时间都是冷冷淡淡的,但是在听故事的时候,她却乖巧地像个可爱的小孩子,有好奇、有欣喜、有愤怒也有释然。

别知说的每个故事都能深深吸引着少艾,时不时低头浅笑,很高兴的时候也会咯咯笑出声,那种笑很愉悦,是从少艾白腻的腮边而起,蔓延至嘴角,然后走向水灵灵的大眼睛,眼睛会笑弯成半月,清清亮亮,犹如璀璨的星星。

有一次少艾甚至笑出了眼泪,手拍着椅子边。声音悦耳动听,仿佛风铃在侧,将别知心中所有阴暗的地方都照亮了。

听多了,别知会突然发现,她在外人面前表现的那种笑,都非常不走心,只是嘴角在笑,笑只在脸却不在心。

哪怕是对聂清平,那种笑也大多很没诚意,甚至不代表她的任何心情。

别知偶尔会觉得有些糊涂,不知道少艾的笑为什么那么多种,正如她这个人,武功高强却喜怒无常。可就算那笑容十分不走心,她也只会对聂清平笑的多,对别人,更是连不走心的笑都没有。

至少别知就没在讲故事以外的时间里,见过她能对自己平和却不走心的笑。

转眼正月已过,山门的弟子陆陆续续都回来了。

乔羽和山山两家地方并不远,二人结伴而回。一进门就迫不及待地将少艾和花允给抱了一个满怀。

“哈哈哈,你们两个有没有想我们啊!我在家可想死你们了!”

山山低头收拾东西,将带给少艾和花允的礼物一一给掏了出来。

花允笑的温柔腼腆,少艾则是一脸的不耐烦。

乔羽看少艾一张臭脸就不爽,两只手捧着少艾肉乎乎的腮帮子就开始蹂躏。

“你干嘛天天一副谁欠你钱的样子,来,给爷笑一个!”

少艾的腮帮子被乔羽给揉变形了,少艾眉头越蹙越深,手轻轻一抬,在乔羽的腋下点了一下,乔羽吃痒,当即笑哈哈地缩回了手。

“哈哈,少艾,你好坏!”

山山就比乔羽要正常地多,知道少艾清冷的性格,将送给少艾的故事书轻轻放在她的床边。山山也是偶然听到别知说她喜欢听故事。

少艾虽然嘴上没说,但是目光却是一亮。

乔羽则从背包中拿出了一个瓷娃娃,雪白的胖身子,光洁莹润,明亮鲜艳。样子是过年的那种福娃娃,胖乎乎的,憨态可掬,笑的露出雪白的一口皓齿银牙,眼睛弯成一个月亮。猛然一看,还有点像少艾过年时候给自己堆的那个雪娃娃的缩小版。

乔羽拿在手中在少艾面前晃

“怎么样?可爱吧?我精心为你挑的,天天摆着一张臭脸,要学学它,笑的多开心啊!”

乔羽说着,还将胖娃娃往少艾的脸上怼,让胖娃娃亲少艾似的。

少艾肉乎乎的腮边被胖娃娃顶进去一个窝窝!

少艾无奈,白了乔羽一眼,顺手接了下来,放在自己的枕边。

花允笑的温和:“乔羽、山山,真是难为你们了,背这么多东西还给我们带礼物,很辛苦吧?”

“不辛苦!不辛苦!”

乔羽嘴上说着不辛苦,却将白腻的脸往少艾的面前凑,邀功一般

“看我辛苦给你背娃娃的份上,亲我一个!”

花允捂嘴轻笑,山山则是一脸无奈地摇头。

少艾面无表情,却是伸出一指,将乔羽凑过来的脸给点了回去!

乔羽瘪瘪嘴,可怜兮兮地说:“别那么小气嘛,来亲一个!”

“来,我亲你一个!”

山山突然冲过来,捧着乔羽的脸就要亲,乔羽瞬间怂了,吓得哇哇大叫。

“我错了,我错了,不亲了不亲了!”

两人打闹着,嘻嘻哈哈的声音传了出去。

花允笑如暖玉,看着她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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