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家大帅说了!若夏国能出兵长城边境,延安府西北诸城,包括保安军以及绥德军,尽归夏国!”
“望夏国皇帝能好好想想,不然…待大金收拾完宋家蛮子,可就没有你们的好处了!”
此时此刻,铁先文郎站在兴庆府宫殿内,用一种与他在金军内部不同的态度对这些夏人傲慢地说着斡里衍给他们的条件。
坐在上位的夏国皇帝李乾顺眯着眼睛盯着殿下的铁先文郎,那张淡定从容的脸庞,这时也有些局促不安。
他抿了抿嘴唇,良久才开口问道:
“不知斡里衍元帅希望我大夏何时出兵,朕总需要一些准备时间,现如今国内有些不安宁,兵力都在地方把守,若是…若是能腾一腾时间……”
“那也就是说,皇帝陛下不想出兵了?”铁先文郎一眼就看穿了李乾顺的缓兵之计,他分明就是不想出兵罢了!
自幼被扶立上位的李乾顺如今也已经临朝亲政,夏国的文武百官都对这位君主保持着尊敬的态度,也就是说,现如今的夏国可以说是君臣一心。
只见夏国宰相走上前来向铁先文郎拱了拱手道:
“金国使者,我大夏国内确实是遭了匪患,不过请您不要着急,待剿灭匪患后,大夏必会出兵长城,援助大金共击宋人!您远道而来,想必还没有进食,来人啊!将使者送下去休息!”
还没等铁先文郎进一步威胁,就被夏国的甲士给拉了出去。
而此时的李乾顺也阴着脸看了看下面的宰相野利恢,他也转过身来面向上位的李乾顺,君臣两人面面相觑片刻,李乾顺这才开口发话。
“………”
“金国这次看来是…进退两难啊。”
野利恢听着李乾顺的话点了点头道:
“听那人的口气,若是不着急,根本就没有必要催促我们,但看他的神态如此急促,看模样,宋军逼金军很紧,而且臣听闻…宋军主帅曲端重伤,信王赵榛顶替了他在战场督阵,这才形成当今局势的。”
“哦?赵榛?这人的名字听着怎么这么熟悉……”李乾顺皱了皱眉头,这个名字听起来好熟悉,总感觉在哪里听过。
紧接着,野利恢旁边的枢密使这时也走上前来向李乾顺拱手拜道:
“陛下,这赵榛曾力挽狂澜,率领东京兵马挡住了金军的进攻,并且还联合河北诸道义军以及各路兵马将金军主力围了个水泄不通,最后…粘罕无奈撤军。”
“原来是此人……若是这般,那朕就更不应该出兵了!”
李乾顺听完他的这番话,立马想起赵榛曾在开封府做了什么,他连弑父杀兄的事情都干得出来,还有什么事情是他做不出来的呢?
与其和这样的人针锋相对,倒不如与之交好,避免和他正面对抗。
而且,如今金国出兵宋朝屡战屡败,这也可以说明一些问题,那就是现在的宋军已经不比当年那样羸弱,反而越发强悍,就连向来以凶狠的金军都奈何不了他们,那自己这些人,还能打得过他们了吗?
“…长城边境有多少驻军?”
“回陛下,不过数千人罢了。”
“倘若出兵,我军有多少胜算?”
“那就得看赵榛那个家伙重视不重视长城防线了。”
现在的李乾顺也已经迈入知天命的年纪,不愿意再生战端,所以说,能推脱便推脱,尽可能不要爆发冲突,以避免对国家不利的事情发生,
更何况,倘若出兵,全国上下的兵力虽然能大规模调动过来,但他施行的是和宋朝一样的重文轻武政策,如今赵榛改了制,统兵的全都是作战经验丰富的老将,倘若让一群文官上战场,那不都得乱套啊!
“那就静待其变,看看金军是什么动向吧。”
“先将兵力抽调出一部分在长城外围五十里处下寨扎营,倘若金军有好转的迹象,以最快的速度夺下长城防线,但倘若有败退的迹象,立刻撤军。”
李乾顺要做好十足的准备,西夏的领土已经很久没有扩张了,虽然自己已经步入知天命的年纪,但他的雄心壮志可依旧没有减去。
“还有,既然宋军全都是以武将作为主帅,那我军也调整一番,全都以将领为主,文官就不要上阵了。”
曾经的李乾顺是想效仿宋朝,搞文风盛行这一套,要把夏国改变成一个有文化底蕴的国家,可这么多年以来,重文却依旧压制不住武德之气,所以,在得知赵榛放任武将战场立功后,李乾顺也就不再束缚武将,让他们积极练兵,统兵打仗。
“遵令!!!”
掌管军事的枢密使原本是个武将,结果却被皇帝硬生生逼着大兴文风,但如今局势改变,就连宋朝都不搞重文轻武这一套了,那自己的身份也改转变过来了!
看着眼前这帮手舞足蹈的武将们,以及被迫当文官的武将们,但李乾顺的脸上并没有什么太多的表情。
“好了,诸位卿家各司其职,随时监视金军动向,倘若宋军击破金军主力,我军立刻撤军,但反之,驻扎在长城防线的所有的兵马,以最快的速度急袭长城,夺取西北各城。”
在李乾顺的命令下,这些将领们开始摩拳擦掌跃跃欲试,巴不得现在就可以奔赴战场与宋军杀上一盘。
他们也很想知道,如今的赵家王朝手底下的军队与曾经相比到底有没有区别。
“臣等遵旨!!!”
众人退下之后,李乾顺坐在上位独自发愣,他自幼被群臣扶立为帝,但却被梁氏夺权,由母党专政,后来终于把梁氏覆灭,李乾顺这才临朝亲政,这一路上的坎坷,没有人比他还能清楚。
“唉……”
李乾顺站起身来叹了一口气,他只是觉得这么多年以来,过得太累,也很是辛苦,经历了朝堂上的阴谋诡计,尔虞我诈,自己居然还能独善其身,不受这种尔虞我诈的干涉,他有些庆幸,也有些孤独。
因为这种孤独,是寻常人所没有的孤独,他作为皇帝,就必须要独自承担这份孤独。
“呵……孤家寡人,孤家寡人呐。”
他站起身来说了这样一番话,周围的近侍都不理解他为什么要说这番话,当他们反应过来的时候,李乾顺已经离开了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