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光只觉得脑子嗡嗡的,他刚才听见了什么,看见了什么。
为什么,明明是来助他的将兵倒戈了姓李的商户,凭什么?
一群打手此时此刻在众多兵将面前,都不敢再冒尖了,他们的身手连对方几个人都打不过,更何况抵挡兵将。
黄保长、大牛和阿祥刚才悬到嗓子眼的心,看到戏剧的一幕,也不知道这颗心该不该落下。
铭然淡笑的看了他们几眼,“两位副将不必多礼,此人乃信中提及的曹姓恶徒,面前这些个持械之人,皆是此人的心腹打手。”
“此人在钦县无恶不作,手段残忍,坑害平民,副将大人该清楚这些人不可再流入民间。”
两名副将当即了然,其中一人立即朝身后招手下令,“全拿下。”
哐当,哐当!
打手们吓得掉落手中家伙式,不及呼息之间,当即被涌入的兵将全部押扣。
曹光看见此阵势,不得不让自个镇定,“你们是谁,是谁给你们的胆子,竟敢动本少爷的人,可知本少爷是谁吗?本少爷的族舅乃京中吏部右侍郎。”
“识趣的赶紧放了本少爷,放了本少爷的人,不然,有你们好果子吃。”
眼前两名副将当下知道曹光是谁,更清楚这些天将军在布署之事,眸底无不对曹光充满了嫌恶之色。
“呵,区区吏部侍郎,竟也敢在——。”
“咳——。”李铭然适时清咳了两声,打断了那名说话的副将。
副将意会李铭然的意思,及时收住了话头,想来李公子并不愿外人知晓其与太师的关系。
曹光自然看不出来其中的弯绕绕,但屋檐下的黄保长可是瞧得一清二楚。
到底是活了快五十岁的人了,先前听见曹光砸出盛京朝中吏部大官人的名号,吓得心头抖了几下。
再看到那名说话的副将不以为然的态度,还有被李公子故意打断的话头,顿时对李公子的身份生出几分怀疑。
怀疑苗子迅速在心头滋生蔓延,想来,李公子的身世背景,比之曹光嘴里的吏部大官人还要强大,难怪李公子今个如此笃定,更是与里正保证,今日之后曹光等人再无机会作恶。
思及此处,黄保长内心翻涌不迭,眼眶涌上股子热意。
心里感激上苍开眼,真真是送了个大贵人到他们此等僻壤之地。
“呵,你们以为在钦县能奈本少爷何?即便把本少爷交到县衙门,最后讨没趣的可是你们自个,只要有我爹在,定不会让你们好过。”
曹光咬牙放下狠话,耳边即传来一记轻笑。
铭然将人交到一名将士手里,眼眸带笑的睨着他,“那你给本公子记好了,即日起,只要钦县发生一起人祸,本公子都算到你家老子的头上,这话,本公子说的,不信,你让你老子大可试试。”
“你——。”
曹光被李铭意的话怼得满脸铁青,从来没有人敢如此落他曹光的脸面,更没有人敢落曹家的脸面。
先前,即便他没看清姓李的下人掏出的是啥玩意,但他从未把一个外来人放在眼里。
“好,那本少爷倒要看看你一个外来之人,有何能奈。”
副将真不想听曹光的废话,向李铭然拱了拱手,“李公子,此人您看可是需要末将移送知州衙门?”
从曹光方才的话中,两名副将担心将人放到县衙门,最终结果是白搭,倒不如送到知州衙门。
李铭然摇了摇头,“送到知府衙门,倘若我没记错,交州知府是乾禧十九年的状元郎。”
两名副将虽未听懂其中之意,不过想来李公子如此交待,定是有含意在。
“是,末将等即刻将人带到。”
“好,那便有劳众将士了。”
曹光咬牙唾骂,“你们敢,你们岂敢如此待本少爷,等本少爷出来,第一个饶不了你,你给本少爷等着。”
曹光边朝李铭然口沫横飞,边被将士揪着拖走,然全没把他的狠话放在心头。
两名副将再次拱手辞别,李铭然拱手回礼,却道,“还烦请副将大人仔细盘查本村,据了解此人今夜带来不少号人马,意图残害本村村民百姓,倘若留有后患,日后怕是对村民们不利。”
副将了然,“是,李公子。”
与此同时,李铭然回头示意屋檐下的大牛,“大牛,你好生领两位副将大人走访走访咱村子。”
大牛立马醒过神来,连连点头不迭,“是,是的,公子。”
娘耶,他可从来没敢想有朝一日,竟跟带兵打仗的将士套上关系,瞧瞧那一身的威武霸气,正气凛然的气势,简直是让他大开眼界。
阿祥见状也道,“小的,小的也跟着去帮忙。”
铭然点头,“好,辛苦你们了。”
“是小的们多谢公子和各位将军大人才是。”
一套客气话下来,院子再次恢复的平静,铭然示意二一几人将院子清理干净。
这时才注意到呆在屋檐下的黄保长,便示意黄保长过来石桌落坐。
“让保长受惊了,过来吃口茶压压。”
黄保长很快回过神来,恭笑不迭,“公子言重,小的,小的……。”
眼见黄保长磕磕绊绊的模样,瞧出他应是猜到他背后的势力,无奈一笑道。
“保长不必怯然,大可同以往那般,本公子只是寻常的商贾之人,来此地也不过是为了谋个经营买卖之道。”
“是,公子说的是,便是小的想到一事,不知当讲不当讲。”
“保长有话好说。”
黄保长坐着冰冷的石櫈,身板挺直,双眼再次打量着面前的公子后生,一双手在膝盖上搓了搓,内心紧张不迭。
“小的,小的曾听人提及,当朝太师乃是姓李。”
铭然闻言一笑,他就知道保长是猜到了什么。
不过也不难猜,大伯多年来的铁血手腕,只若是身兼小吏的官员,该是听说过当朝太师的名号。
再有刚才曹光提及的吏部,他和副将都不放在眼里,综合以下,他又是姓李,自然就不难让人联想。
“保长惠眼,当朝太师确是本公子的大伯父,不过,此事还需保长大人暂且保密。”
黄保长得以确认心头猜想,更是激动得坐立不安,“是,是的公子,小的,小的保证替公子您保密。”
见李公子为他斟了碗凉茶,赶忙双手执起,抿了口。
那恭维的脸色,那不自然的拘谨,让李铭然瞧着很是无奈。
所以,这就是他不愿让太多人知道身世背景的原因,他当真只想老老实实跟老子一样,做一名普通的商贾搛银子钱。
之所以让黄保长保密,仍有一个原因,交州官场之乱象,在唐将军暗下查明以前,以及朝廷派来官员以前,万不可让那些人因他的身世而有所戒备掩埋罪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