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菲脑子里一阵轰鸣,没命似的朝殷蔚天刚才站过的地方狂奔过去!只可惜,她视线所及只是一片混沌的江水……他坠江了,湍急的江水淹没了他的身影,仿佛他从没出现过……
昏暗的暮色中,殷蔚天的身体象被胸前的血洞撕开了一条口子,血流如注,他周围的江水被染成一片刺目的红,风在悲鸣,浪在嘶嚎,象是在为这条鲜活的生命瞬间凋零而叹息……他能感觉到自己的身体正在不受控制地往下沉……这是通往地狱的路吗?
方菲早已是魂飞魄散,死死地握住他掉在地上的手机,全身力气被抽干,跌坐在石栏边,望着滚滚江水,一动不动地盯着,数秒后,蓦地回头冲着身边的男人狂吼:“是不是你开的枪!你杀了他!你杀了他!你为什么要杀他!!”
男人的五官在昏暗的光线里看不清楚,大晚上还戴着墨镜。只是听见他用一口带着港腔的普通话说:“他本就不该活在这世上,我这也是在帮你报仇。”
“我没想要他死!你这个混蛋!你不是警察!你骗了我!我要杀了你!!”方菲挣扎地从地上站起来,冲向那男人,如一头发狂的兽般嘶咬着他的胳膊,手臂,肩膀……
“妈的!滚开!”男人一脚踢在方菲身上,她被踢倒在石栏边,蜷缩着身子,捂着肚子直不起腰,钻心的痛传来,刺激着她的意识竟又清醒了几分。
随即冒出几个凶神恶煞的男人,每个人手里都拿着枪,齐齐对着方菲。
方菲愤然抬眸,摸出手机想要报警,只觉得眼前一黑……那个男人已经把她敲晕了……
“走。”男人低喝一声,吩咐手下撤退。
“老大,这女人怎么办,她已经见过你了。”有个手下小心翼翼地出声。
“她是殷家的人,留她一命。今后她不会再见到我。”男人说完就转身上了路边的一辆黑色商务车。这几个手下刚才就是从车里钻出来的。
从殷蔚天遇袭到现在这群人的离去,前后不过短短几分钟时间。象拍电影一样,快得让人来不及反应便已经翻天覆地!
一切都太突然,几分钟之前,殷蔚天还站在这里与方菲通电话,而现在他却是生死未卜。几分钟之前,方菲还能听见他的声音,而现在她彻底失去了他。方菲昏厥过去了,她的潜意识里多希望自己永远都不要醒来,就这样坠入永恒的黑暗吧……反正,光明的世界里已经没有了他。远上来几。
黑色商务车刚开走不到十分钟,一辆橙色兰博基尼狂飙而来,一声响亮的急刹车,停在方菲几米远的地方,紧接着后面跟上来几辆车,走下十几个衣着整齐的黑衣男人。
“tm的,来晚了!老子就知道那小子不是好东西!”苏裴一声低咒,一阵风般窜到方菲跟前将她抱起……脚下有个东西。
苏裴的手下很识趣地将他脚下的东西拾起,那是殷蔚天的手机。
“回帮里再说!”苏裴的语气里透着从没有过的烦躁和恼怒,精明如他,用脚趾头想也知道发生大事了,但至于真实情况如何,只有方菲醒来才知道!
方菲被苏裴带走了,这石栏边上空空如也,如果不是亲眼见到惨剧的发生,谁会知道这里刚刚陨落了一条年轻的生命!江水在翻滚,汹涌得更加肆意,是在为江底的他唱响一曲挽歌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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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裴嘴里的“那小子”就是向殷蔚天开枪的男人。这个男人就象是凭空冒出来的一样,就在昨天晚上,苏裴接到这个男人送来的一箱子现金,不是人民币,而是……美金。
此人要求苏裴利用在本市的势力,帮他父亲寻找二十七年前失散的骨肉。而此人的父亲不是本市人,是香港一位商人,其深远的背景,苏裴远隔千里却是早有耳闻。
苏裴当场就拒绝了男子的委托,并问他既然这么有钱,为什么不自己去找?男子答得很随顺溜,说他不熟悉本市,初来乍到,要找一个二十七年前出生的人几乎是不可能,所以想要仰仗苏家。
苏裴曾有那么一秒的时间为了这一箱子的美金而心动,但他不是傻子,有人肯花这么多钱寻找一个也许早就已经死去的人,那只能说明那个人的价值远远超出这箱美金无数倍!
豪门恩怨?黑道纠葛?亦或是牵涉到某某当权者?这些念头在苏裴脑子里一闪而过,他依旧坚持自己的想法——拒绝这单送上门的横财。qnow。
那个男子也不多纠缠,提着箱子走了,苏裴起初只是很不爽有这么个外地佬来他的地盘这么嚣张,便命令手下跟踪,谁知道就在刚才不久之前,手下向他汇报说那个男子的车出现在半山别墅区,方菲居然也在!苏裴打方菲的电话是占线,他立刻又打殷蔚天的电话也是占线。
凭着灵敏的直觉,苏裴有种不好的预感,火速往这边赶来,却终于还是太迟……
那个男子是在今天下午才找上方菲的,当时方博不在家。方菲先前并有让那男子进门,直到他拿出了一张警官证,以及一张导致这一切不幸的照片。
照片有些老旧了,但仍然清晰可见那上面的人和景物。照片里所拍到的正是十一年前殷蔚天遇到方菲的母亲那个早晨。
拍照的人不知是无意还是刻意等待着,才能抓拍到一个足以让人震惊的镜头!
照片上,是方菲的母亲邱暮云身子朝着江边坠下那一瞬间,脚刚刚离地,整个人往后仰,殷蔚天就站在她正前方,两只手呈前伸的姿势,手掌张开……
任何人看到这张照片,无一例外地会联想到,就是那个男人将女人推下去的!如果只是听别人说,方菲不会相信,可是这张照片……这血淋淋的证据让她连死的心都有了!
方菲做梦都想不到,母亲当年会是被殷蔚天用这样的方式害死的!方菲心里的恨意一刹那达到前所未有的高度,即使殷蔚天是她的爱人,是她的丈夫,可怎么敌得过这不共戴天的仇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