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蔚天,你给我出来!出来!”
“你是不是听不懂我说的话?为什么还不出来,你是想急死我吗?”
“你要是再不出来我就……我就去找把斧头来砍门了!”方菲急得焦头烂额,手在拍门脚也在踹,想起只有这一门之隔,她还真的是恨不得把门给灭掉!
“好,殷蔚天,你是铁了心要逼我……我现在就去拿斧头!”方菲脑子一热,颇有几分强悍的派头,浑然未觉自己身后多了一道身影……
“施主请稍安勿躁,这门万万砍不得。”苍老而不失力度的声音,是主持老尼姑,也就是方菲的师祖,是将她带来妙清观修行的人。
方菲心里一惊,回头就见师祖正一脸严肃地看着她,不由得羞窘了。
“师……师祖……我……我是太想见他了,可他不开门,我一急就……”方菲脸上发烫,怎么好意思再说要拿斧头来的事。
老尼姑颇有几分无奈,对于方菲,以前她是够纵容的,现在方菲早就还俗,可老尼姑心里还是惦记着的,无法将她当成陌生人,不能不管她。
老尼姑的表情有些松动,眼底有一抹疼惜,微微叹息说:“你呀,真是顽皮,就算他不见你,这里是佛门清净地,怎能如此放肆大声喧哗吵闹?你跟我来。”
方菲没有多言,想想啊,确实老尼姑说得有道理,说不定将她会被狠狠训一顿……
老尼姑将方菲带到佛堂,就是从前方菲做早课的地方。
一尊栩栩如生的金身佛像端立在正中,宝相庄严,自然散发着一股神圣宁静的气息。方菲一踏进这里就感觉到身心一震。
老尼姑穿着灰色的长袍,头上光光的,她是真正剃度过的尼姑。年逾七十了依旧身体健朗,皮肤红润。只是她不苟言笑,时刻给人一种沉稳淡定的感觉,仿佛她是不会受世间任何事情的影响。可如果细心的人会发现,她看向方菲的目光里有点不同寻常,多了一丝不易察觉的波动。
方菲在蒲团上跪着,双手合十,闭眼虔诚地向佛像祷告,嘴里念念有词。老尼姑没有打扰方菲,带她来此的目的本来就是希望她能冷静下来。
方菲被佛堂里的气氛所感染,又念了几遍“心经”,却还是觉得难以平抚心中的波澜,只要一想起殷蔚天不肯开门,她就象被猫爪子抓一样地难受。她将自己和殷蔚天的身世都告诉了老尼姑,她太困惑太迷茫了,看不清楚前方路在何处,她想有人可以倾诉,眼前的老尼姑是世外之人,出家修行,不问世事,无论是心xing还是思想意识,都是比常人来得洒脱,方菲觉得自己就象是迷路的孩子,需要有一盏灯的指引。
听完方菲所讲,老尼姑平静如水的面孔上一直保持着淡淡的神情,无喜无忧。
方菲仰头望着老尼姑,紧皱着眉头,一双眼睛红红的,憋屈地说:“师祖,为什么他已经知道我前段时间不让他碰的原因,却还是不肯见我?他为什么可以那么狠心呢?是不是……他真的不要我了,真的不愿意跟我在一起?”
脸着世身。老尼姑宣了一声佛号,她那双仿佛能洞悉世间一切虚妄的眼睛里,有着智慧的神采,不急不缓的声音柔和低沉,有种安抚人心的味道。
“你有没有想过,他如今什么都知道了却还不愿意见你,也许是因为他的自卑在作祟。”老尼姑平缓的语气,面上波澜不惊,她看见方菲满脸惊异。
“什么?自卑?他那样的人怎么会自卑呢?他那么优秀,他值得骄傲的地方很多啊,怎么可能自卑……”方菲简直不敢相信师祖这话是从何说起呢,这是她想都没想过的事。
老尼姑对于方菲的疑问一点也不惊讶,点点头说:“没错,就是自卑。在认识他的人里面,大家都已经有了一个基本固定的观念,都和你一样认为他就该是某种人,所有附加在他身上的光环,既是一种荣誉,更是一副枷锁,他背着这些东西已经成了习惯,就算他是多么的不愿意,但始终是常居高位的人,从远端跌下来的滋味,很多人是承受不起的。他可以接受自己变成一个普通人,但他也许无法面对你一个同情的眼神。他的自卑,来源于你,很可能也只限于你。”
方菲歪着脑袋露出思索的样子,小脸都块纠结成麻花了,嗫嚅道:“师祖……我还是不太明白……”qfpx。
老尼姑爱怜地摸摸方菲的头,表现出了极大的耐心:“傻孩子,你想想,他如今是不再是总裁了,而你却是殷家的千金,你们的身份,在他眼里有着天渊之别,他认为如果你再跟着她,会吃苦受罪,他认为你该另外找一个身份配得上你的男人结婚,所以他忍痛割爱。说来说去,他就是跳不出一个思维的框框,他把你们之间,分隔成了两个世界。”
身份?忍痛割爱……两个世界?
方菲仔细咀嚼着这些字眼,很认真地思考着老尼姑说的话,半晌,她疑惑的眼眸逐渐亮了起来,清丽可人的脸蛋上露出一抹笑意……
“哈哈,师祖,我知道了!我决定暂时留下来不走了,既然他现在不愿意走出那间屋子,我就不逼他,我守在这儿,用我的真诚去感化他!”方菲明媚的笑颜让人有种拨云见日的感觉,一扫先前的所有阴霾。
老尼姑脸色一僵:“你呀,真拿你没办法,你是想住去他隔壁吧?”
“嗯嗯!师祖您太了解我了!”方菲亲昵地挽着老尼姑的胳膊,笑得可甜了。
“……”
老尼姑故意板着脸说:“你们是觉得贫尼脾气太好,好欺负是不是,夫妻俩都住进来,这观里成什么了!”
方菲可怜巴巴地望着老尼姑,摇着她的袖子,在她肩膀上蹭一蹭的,近似撒娇的口吻说:“师祖,您就答应我吧,我保证会很乖的,不会影响到其他人,我猜殷蔚天他很快就会见我的,我会想办法尽快把他哄走……”
老尼姑拗不过方菲,一直都当她是自家孩子一样疼着,在方菲还俗前,整个“妙清观”都知道方菲和夏筠是最受老尼姑喜爱的弟子。
“我最多只能让你们住三天,三天过后,不管什么情况,你们都必须离开。”这已经是老尼姑最大的宽容了。毕竟这是尼姑庵,不是宾馆,这好在是二十一世纪,否则连一天都不可能让男人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