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朗星稀的夜晚,万籁俱静,清爽的空气里偶尔飘来淡淡的花香,丝丝缕缕钻进人的鼻息,她象黑夜中的精灵,穿着薄薄的睡裙站在阳台,痴痴地望着别墅的大门……
方菲打过好几次电话,殷蔚天已经关机了。她心里失落,隐隐有股说不出的担忧,他这么晚还不回来,电话也不通,难道是喝醉了?
但即便是这样,阿冬的电话为什么也打不通?
方菲一等再等,现在已经是过了12点,依旧没有他的消息。他不在,她就觉得总是缺少了什么,心里牵挂着,惦记着,一分一秒的时间都是那么难熬。没有了他的空气,冷清得让人心悸,躺在床上,总是会有意无意地侧过头看着身边空空的位置……
一整晚辗转反侧,方菲终于熬到了天亮……他果然是一夜未归。然我离方。
方菲因为没有休息好而感到一阵头晕目眩,强打起精神穿好衣服,下楼吃早餐。
昨天的这个时候,她和与他一起坐在餐桌上,吃着他煮的粥……而现在,她却感觉自己就象是孤独了几十年那么长……
寝食不安的滋味,苦涩,酸楚,咀嚼在嘴里说不出,咽不下。
阿冬进来的时候看见的就是方菲失魂落魄的样子,空洞的眸子里没有神采,呆呆的,手里拿着一个肉包,啃了一口就忘记再啃第二口……
“咳……咳……”阿冬的声音惊醒了失神的方菲。
“阿冬!”方菲惊喜地从桌子边跑过来,她有个直觉,阿冬会带来殷蔚天的消息!
“阿冬,他呢?”
阿冬看着方菲满是期待的眼神,有点心虚地低下头,拿出一个纸袋交给她。
“这是少爷让我交给你的。”
呃?方菲愕然,伸手将纸袋里的东西拿出来……
空气陡然变得窒闷,方菲如遭雷击般踉跄后退几步才稳住身形,痛苦地捂着胸口,小脸瞬间变的毫无血色,瞪大了瞳孔一眨不眨地盯着手里的那份……
离婚协议书。没错,殷蔚天让阿冬交给方菲的就是离婚协议书!
阿冬紧蹙着眉头,神情前所未有的沉重,这真是个苦差事,太揪心了!
“少爷说,你签好了协议之后交给我。”阿冬清亮的黑眸带着些许歉意,他为方菲与殷蔚天的婚姻而惋惜,短短几个月就走到尽头。
方菲的嘴唇泛着惨白,控制不住地颤抖,好半晌才将自己的思绪拉回现实,她一把抓住阿冬的胳膊,强撑着摇摇欲坠的身子,气若游丝地哆嗦着:“他……他在哪里?他为什么要这么做?他为什么……为什么不要我了?啊?”qda7。
她的指甲深深掐进阿冬肉里,他连眉头都没皱一下,狠狠咬着牙,他的心也跟着方菲在疼,他更是为了殷蔚天而疼……那个孤傲的男人,宁愿自己孑然一身,也不愿拖累方菲。
阿冬不知道该怎么跟方菲解释,殷蔚天只是吩咐他将协议书带来,并没有允许他说其他。
方菲见阿冬不语,心更加沉得快,泡在冰冷的深渊里,不能呼吸,只能溺毙!
“他……他是铁了心不要我了?对不对?他故意躲着不见我,想让你来把我打发走……是不是?”方菲每说一个字都等于是在拿钢针扎自己的心窝子!撕心裂肺的痛,让人几乎疯狂的痛,以排山倒海的力量在她身体里肆虐!摧毁她的遗志,吞噬她的理智!
阿冬只觉得有什么哽咽在喉咙,他在“妙清观”的时候就见过方菲,一直到她还俗,与殷蔚天结婚。她是一个单纯善良的姑娘,他都看在眼里。他欣慰殷蔚天能娶到这么一个好女人为妻,他更祝福这对年轻的夫妇能在成为豪门的一段佳话。
可如今,方菲那双不染纤尘的大眼睛里,全是痛苦和悲伤,与她在“妙清观”的时候简直两个样,让人难以不去心疼和惋惜。这个污浊的尘世,毁了多少善男信女!
方菲怔怔地松开阿冬的胳膊,仓皇后退着跌坐在沙发上,瞳孔散乱,意识模糊……一抹凄惨的笑意慢慢爬上嘴角:“他终于还是受不了这样的生活吗……他嫌我不是一个合格的妻子……所以他要和我离婚,另外再娶其他的女人……一定是这样……一定是……”
方菲的心已经被这份离婚协议击得粉碎,绝望,象海啸一样疯涌而至,只一刹就将她全部淹没!
阿冬清眸里浮现出不忍与疼惜,她竟以为殷蔚天不爱她所以才要离婚另娶,她该会有多痛!
而殷蔚天,此刻又会是躲在哪里独自tian着自己血淋淋的伤口?两个彼此相爱的人却要遭受这样生不如死的折磨,连外人都看不下去了。
阿冬内心展开了拉锯战,正犹豫着要不要向方菲吐露实情。方菲蓦地动了,扬起手,将手里的离婚协议书狠狠撕碎!
“我不离婚!我不!阿冬,你转告他,除非是他亲自告诉我,他不爱我,除非是他亲自赶我走,否则,我不走……死都不走!”方菲一字一泪说出这番话,已经是耗尽了她所有的力气,说完便象大病一场,身子一软就倒在了沙发上。
阿冬慌了,一个箭步跨上去,情急之下将方菲的上半个身子拽起来。
“方菲!你怎么样?方菲!”
方菲还没彻底昏过去,不过也差不远了,艰难地抬了抬眼皮,断断续续地说:“如果离开了他……我……我跟死了有什么……差别……你别管我了……让我死了算了……”
阿冬心里一紧,脱口而出:“你死了,少爷怎么办?”
呃?他说什么?方菲倏然睁开眼,胸膛剧烈地起伏着,含泪的眼凝视着阿冬:“你……你说什么?”
阿冬一愕,惊觉自己刚才竟是说漏嘴了。不过既然漏都漏了,就等于是帮殷蔚天一把吧。
阿冬将方菲扶起来靠在沙发上,感受着她灼灼的目光下,那一颗被悬起来的心。无奈地叹息……
“其实少爷他……是有苦衷的。他现在已经不是蓝黛的总裁了,也许他是觉得不好意思再……”阿冬说到这儿,故意顿了顿,留意着芳菲的脸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