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见面前被米路说的面色通红双目充血、还不断喘着粗气的男人。彭格列皆是满脸戒备,考虑他身上带有的狂犬病毒,谁也不敢贸然上线,看到他暴露在外面的獠牙,也忍不住感到心底发寒。只有阿纲的脸上浮现出一丝不忍,他看着他身上依然破烂的衣服,和不断发出滋滋声音的皮肤,忍不住上前一步,对他道:“你…我大概可以猜到,你应该就是波莫多罗背后的人吧。”
他话音刚落,就见对面的男人猛然抬起头,嘴角溢出大量的血迹,显然被阿纲说中了。
见他的样子如此狼狈,阿纲眼中的怜悯更重,道:“虽然你这样,确实很不辛,但是……”他顿了顿,说出一句让诺撒喷血的话,一脸慈悲道:“得了狂犬病要积极配合医生治疗,何必报复社会呢?彭格列是无辜的,你这样很没有公德心啊……”
“噗!”诺撒的脸色一边,猛然吐出一口血来。和杰尔夫一战耗费了他体内的吸血鬼能力,而阿纲的话又是对他的精神打击。他抬起手擦掉身上的血色,另一只手抽出腰刀指着阿纲怒吼道:“少在我面前装模作样了彭格列十代目!我没有多余的时间和你耗了,来和我战斗吧!”不要再让他浪费时间了…还有人,在另外的世界等待着他回去啊……
“可是你现在……”阿纲犹豫道。
“闭嘴!我不想和你废话…咳……”在阳光之下对于吸血鬼来说,就像是被活生生的扔在烧红的铁板上一样,就算是半吸血鬼也亦然,但诺撒却仍然没有离开,他盯着烈日炎炎与阿纲对持着,然后双目悄然看向站在米路身边的杰尔夫,眼中带上了恳求。他在用眼睛恳求他……
拜托!杰尔夫,请你不要插手…
那之后要我怎么报答都没有关系……
我无论如何,都要得到彭格列的戒指……
杰尔夫的眼睛眨动了下,浅浅的点了下头,算是答应了诺撒。就算是他不出手,他也不认为现在的诺撒可以打败拥有这个世界基石的阿纲。更何况,那个深藏不露的里包恩,也不会允许这种事情发生吧。
在一边的米路看了下杰尔夫,又望了望诺撒,却沉默的没有开口。
得到了杰尔夫的应允,诺撒松了口气,拼尽全力和阿纲战斗起来。在白天的时候,他身为吸血鬼的优势大部分都消失了,只剩□体的敏锐和非人的强大力道,而那些黑暗的魔力全部无法在白天中发挥出来。虽然现在的他没办法使用能力打破零地点突破的封印,但他依然用毅力挣脱掉冰封,在阿纲身上留下了数到伤痕。
随着战斗的时间越来越长,两个人身上的伤痕也越来越多,而诺撒长时间暴露在阳光下的后果也一点点的展示了众人面前。只见他暴露在外面的皮肤像是被火焰烧过一样开始逐渐溃烂,四周的人似乎能闻到肉皮烧焦的古怪气味。诺撒本来就苍白的脸更是变得没有一丝色彩,如果不是他体内还拥有作为人类的血统,恐怕早就在太阳下变成一滩灰烬。
可即使是如此,他也依然与阿纲战斗着,甚至越来越拼命。
但是这样的战斗,阿纲却无法忍受了,他反手接着诺撒的攻击,喊道:“你到底想要什么啊!为什么到这种程度还不停止,如果死掉的话……”
“闭嘴,不用你管我!!”现在的诺撒几乎已经失去了思考能力,只知道反射性的出招。
“为什么不管,就算是你这样的家伙,也一样是生命啊!!”
“那种准备,我早就已经做好了!!我想要活着,但是……”他的脑中浮现出一个人悄悄哭泣的身影,立刻咬牙喊道:“那样的话,死了更好!”
他是吸血鬼…就算只有一半的血统,但也一样是拥有着无尽生命的吸血鬼。
但是啊……他重要的人却不是啊,那个人在他身边不过几十年,就已经开始衰老…那个人很快就会死去,而自己仍然会活在这个世界上,拥有百岁…万岁…无止境的生命……
他希望那个人活着,两个人可以拥有更多时间。他还可以牵着那个人的手,走过千百万的余生……
在他的世界里,吸血鬼咬人之后并不会让人转化,反而会让那人变成没有任何心智的疯子。他在某位大人手中得到了可以穿越空间的石头,他游走了几百个世界,终于在这个世界找到了。可以让普通人拥有无尽生命,曾经让某一族拥有了无上生命的能力,而那能力,正是彭格列所拥有的——世界的基石。
人类都是贪婪的,如果他告诉他们,要找到世界基石是用来让人长生不老的话,肯定只会将那石头独占。所以,他不能告诉他们…更不能输……如果所谓的守护可以让人变强的话,那么他比他们,更有需要用生命来守护的人!那种心情,绝对不会输给任何人!
虽然对于那种深入灵魂的执念,现在的阿纲等人难以相比,可现在是清空白日,就算是诺撒的执念有多深厚,都已经没有了与阿纲等人相搏的体力。当袭向阿纲的尖锐爪子落空的时候,就已经彻底的判定了他的败势。
侧身躲过朝着自己颈项来的进攻,阿纲趁机弯身低头,手上的死气之火命中了诺撒的胸口,他并没有放过这个机会,紧接着提气跃起,翻身到他身后,一气呵成的将诺撒按倒在地。他只是想将他制服,并不想要取他生命,不过出乎阿纲意料之外的是,被他按在地上的诺撒,在身体接触地面的一刻发出刺耳的惨叫声,阿纲连忙闪身从他身上离开,就见他接触地面的皮肤,全都是灼热的痕迹。原来被太阳烤热的地面,对吸血鬼来说一样具有杀伤力。
“对不起…我不知道……”阿纲一下子慌了神,死气状态也跟着解除。
诺撒的手紧紧地扣着地面,十指与大地相接的地方,放出烤肉的滋滋声。他的脸上、脖子上、露出的胸膛、以及手臂上,全部都是被灼烫出的恐怖红色印记,这样的诺撒,却还是伸出手,朝着阿纲的方向挪动身体……
“给…给我……”
“给你什么啊?我身上什么都没有啊?”阿纲连忙搜索了□子,紧张道。
想到之前这个人和杰尔夫的谈话,米路抓了抓头发道:“他好像是想要阿纲的什么戒指?”
“戒、戒指……?什么戒……”阿纲恍然大悟,看着手上的彭格列戒指,又为难道:“这个…我无法随便给你,它是属于彭格列的……”就在阿纲左右为难的时候,里包恩跳上他的肩膀,问道:“先说一下理由,我在考虑和九代目商量。”
诺撒闻言,眼中闪过一丝亮光。而里包恩又道:“别想着骗我,凭你还没那个本事。”
听到里包恩不带任何感情的话,诺撒的眼睛有黯淡下来,他低着头,沉默了半响后,才低声道:“你们…知道的吧……彭格列指环,就是世界…世界基石……”
“好像是在哪里听过。”里包恩点头道。
诺撒叹了口气,嘴角有些破裂干枯,断断续续道:“就如你们所见…我并不是…不是人类,我拥有着比人类更长的生命……”
“不是人类!难道你是乌龟成精了吗!听说千年的王八万年的龟,你是王八还是龟啊!”米路打岔的问道。
“……”全体沉默。
“……”诺撒深深地看了米路一眼,接着转过头不去看她,继续对里包恩道:“世界基石…拥有着可以让人得到不死生命的能力…所以我……”接下来的话,他没有说出来,而里包恩等人却也明白了。只是世界基石可以让人长生不老这种事太过怪力乱神,就算是他们也没有听过。看到面前之人的表情,诺撒恳求道:“世界基石的能力是无限的…!就算是让我用一下也不会消失…求求你们…求求你……”
他不想她因为苍老而自卑,每天背着他悄悄哭泣。
他不想她再经受别人的流言蜚语,想和她光明正大的以夫妻的身份出现在人群中,而不会被人认为是母子……
他希望她还能有很多很多的时间和他在一起……
他不是人类也不是纯正的吸血鬼,千百万年来,能接受他这样见不得人的存在的,只有她一个人……
………
阿纲与里包恩对视一眼,然后蹲在诺撒面前,脱下自己手上的戒指,道:“那个…虽然我也不知道管不管用,但是既然是人命相关的大事,就拿去用吧……额…好好活下去啊。”
望着被放在手心里的指环,诺撒恍然的睁大眼睛。
机关算尽费尽心机想要得到的东西,没想到就这样落入他的手中……
到头来,一直都是他在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吗……
“谢…额!”诺撒要对阿纲道谢,就见太阳被遮挡了起来,身上那恐怖如同凌迟般的痛楚也跟着减轻。他转过头,就见那个单细胞的姑娘硬生生的拔了一个树放在一边为他挡住阳光。做好后,她快步走到他面前,将手里的十多只烤鱼全部塞进他怀里,恶狠狠道:“我还没有原谅你啊!伤好了之后,我们再来打一场吧!”
“你……”诺撒顿了顿,接着点头道:“…好。”由于没有了阳光的危害,恢复了些体力的他挣扎着从地上站起来,他郑重的站起身,对着面前的人深深地一鞠躬。
然而,就在他抬起头来的时候,几人没有注意到的是,在诺撒的身后,忽然划出了一个空间,从里面出来的人抬起手一点,一块桃木的枝干,便轻而易举的穿透了诺撒的心脏!
砰——!
在所有人措不及防中,被穿透了心脏的诺撒,狠狠地摔倒在地上。
“!!”
“喂——!”
众人连忙上前,但是就见被穿透心脏的诺撒,居然在一点点的风化,他的双眸睁大,眼中带着浓烈的不甘。
只差…一点点了……
还有人…在等我啊……
行凶的人就站在诺撒身后,他缓慢的走到诺撒身后,低声道:“感谢我吧,送你和恋人团聚。”看到身下人那蓦然瞪大的眸子,他轻笑一声,继续道:“明明是吸血鬼,却蠢的要死,你以为穿越时空时间就不会流逝了吗?在你离开的时候,那女人已经等了30多年,真是可怜啊…从50岁,等你到80岁,那鸡皮鹤发的样子真是恶心死了……”
听着那人的话,不会哭泣的吸血鬼眼中,流出鲜红色的血水…已经半个身子化成了灰烬的他,用尽全力对着天空嘶喊着。
“塔菲雅……!!”
两个人初次相遇的时候,她还只是个16岁芳华的美丽少女。两个人相识相恋的走过了几十年…那些年里,为了无法在白日中生存的他。她放弃了美好的日光,身为人类,却努力适应昼伏夜出的黑暗生活。
可是随着时间一点点的流逝,她变得不再年轻,脸上长出皱纹,漆黑的黑发,也有了银丝……
她不再愿意出门,害怕被别人看到和自己那么不相称的样子……
她很痛苦,甚至在梦中哭泣……
所以他离开了,得到力量后的他游走在各个世界里,寻找可以让她和他一样成为不死族的方法。却不知道在他离开的时间里,她一个人走过了30年的时光……
那些年里,她是怎么一个人活下来的呢……
她一个人,默默地等着他,默默地看着镜子里自己一天比一天苍老丑陋的脸……
对不起……
塔菲雅啊…对不起……
作者有话要说:爆字数了啊……
对了,里包恩之所以没阻止阿纲给那人戒指,是知道彭格列的戒指除了有彭格列血统的人谁也用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