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
一道白光闪过,没有开锋的刀刃,劈在张慕胸口。接着唐顺之顶肩一撞,把张慕撞得连连后退,还没站稳又是一刀劈向张慕肩膀。
张慕整条手臂都没力气了,雁翎刀哐当落地。他胸口也疼得很,虽然穿了锁子甲,但一劈一顶还是难受。
特别是最后一刀,本该落在张慕脖颈处,唐顺之故意偏了几寸。
“我输了。”张慕郁闷得很。他混混出身,跟了王渊快十年,居然输给练刀仅两月的唐顺之。
唐顺之收刀抱拳:“承让!”
王渊也是无语,且不论体格,仅从悟性而言,唐顺之的练武天赋居然超过俞大猷。
这什么妖孽啊?
历史上的唐顺之,三十七岁才学枪法,十年之后做了戚家军的枪术老师。戚继光大名鼎鼎的“鸳鸯阵”,改良自唐顺之传授的“鸳鸯伍”,戚继光关于多兵种作战的理念,也深受唐顺之《武编》的影响。同时,唐顺之还教过俞大猷兵法,“俞龙戚虎”全是唐顺之的学生。
唐顺之还是“嘉靖八才子”、“嘉靖三大家”,是统一阳明心学左右派的实学先驱。
历史上,嘉靖把罗洪先(状元)和唐顺之(会元)一起削职为民。罗洪先回到江西吉水苦修心学,在石莲洞一住十六年。唐顺之也筑三间茅屋,同样苦修心学十六年,朋友看不下去才把他睡觉的门板换成小床。
唐顺之留下的着作,天文地理、诗词歌赋、兵法武艺、经史术数……无所不包,甚至还有《三吴水利录》这种水利书籍。
这个时空的唐顺之也疯狂得很,他交给罗修那本《位置几何》,只是非常初级的拓扑学小册子。这三个月一边练刀、练箭,还一边补充完善拓扑学理论,已经又写出两篇相关数学论文。
“老爷,老爷!”
周冲快步奔到演武场,大喊着报喜:“少爷中举了!”
王渊问道:“第几名?”
周冲回答说:“第十二名。”
王渊颔首道:“还行。”
话音刚落,宋灵儿、黄峨等人,也纷纷来到这边庆贺。
半年前,王策由宋灵儿的陪嫁亲卫护送,回到贵州参加乡试,现在终于传来了中举消息。
不过在王渊看来,贵州乡试第十二名,还真没啥大惊小怪的。这成绩参加会试够呛,能不能中进士全看运气,哪有新收的徒弟唐顺之给力?
“恭喜先生!”唐顺之作揖祝贺。
王渊笑道:“但愿明年,犬子能与应德(唐顺之)同科。”
唐顺之说:“勉之(王策)贤弟家学渊源,又是简斋先生(杨慎)高足,来年一定金榜题名。”
王渊给儿女取名一向省事,这次王策回贵州乡试,临行前随便取字“勉之”,这属于一个烂大街的字。
至于杨慎,由于没有流放云南,月溪、升庵两号都没了,如今自号“简斋”。许多在逆境中写出的诗词曲调,也全都给整没了,王渊抄的那首《临江仙》算是挽救文学经典。
……
“咳咳咳咳!”
深秋时节,天气转凉,张永因为小感冒一病不起。
病床上,张永有气无力地问:“陛下准了吗?”
义子张隆说:“准了。谷督公那边,也一并准了。”
张永和谷大用同为“八虎”,也是八虎里面仅存的两个。这几个月来,两人的身体都不好,隔三差五请求辞职归乡,朱厚照害怕麻烦,一直都不批准,只派太医时常给他们瞧病。
又是几声咳嗽,张永无奈道:“唉,陛下算是准了,可我如今这样子,哪能撑到回乡养老?怕是要客死在京城。”
张永的老家离京城很近,就在保定府新城县,拢共三百多里而已,但三百里也撑不住病体啊。
张永在京郊霸占的土地,全都赠送给工部铁道司,只求王渊帮忙照顾身后事。他还捐了三千两给物理学社,又捐二千两银子给物理学院,剩下的钱财全都分批运回老家。
至于兄弟和子侄辈,张永让他们退还大部分土地,因为不退也根本保不住。但那些家伙利欲熏心,根本就不听张永劝告,今后落得什么下场都是咎由自取,张永这个将死之人也管不了那么许多。
谷大用的身体稍微好些,京郊土地已经全部捐出,不但捐给物理学院做学田,还捐了一大片给国子监。
谷大用就一个弟弟谷大山在京城,谷大山还算比较消停,但谷大山的儿子们却嚣张跋扈。一顿敲打,谷大用逼着家人散去田产店铺,带着几十万两银子回老家潇洒。他也算活明白了,京城的水太深,还不如回乡购置产业。
谷大用前来探望,真心诚意说:“张老哥,我明日便离京了,你在京城多多保重。”
张永强撑着病体坐起:“谷兄弟何其速也?等到开春再走也不迟。”
谷大用低声说:“这两年,朝堂内外都平和得很,越是这样就越吓人。陛下恩准咱们哥俩归乡,这大印一交出去,多则半月,少则数日,言官必然蜂起弹劾。我怕走得慢了,根本离不开京城!”
“只要陛下健在,倒不至于怕那些言官。”张永只能这样自我安慰。
历史上,这两人的下场都不咋地,都被杨廷和扔去看守皇陵。特别是谷大用,因为跟文官关系不好,守陵十年之后,被张璁清算抄家,躲到哪里都逃不掉。
二人现在最恐惧的,便是朝堂内外一片和睦。
不管是真和睦,还是假和睦,文官自己不斗起来,就会集体拿太监出气!
两个恩怨纠葛甚深的太监,放下所有仇怨,聚在一起回忆往昔,张永甚至还喝了两口小酒。
属于他们的时代已经过去,不求苟全性命,只求别连累家族。文官若真要报复,二三十年之后都能动手,一动手便是举家流放边疆。
翌日,谷大用离京,带走京城所有族人,捐给国子监的良田就有上千亩。
又隔一日,张永也离开京城,刚到涿州就半路病死。
科道言官果然疯了,蜂拥而起进行弹劾,奏章全被新任司礼监掌印给压住。
掌印和秉笔总算分开。
司礼监掌印叫王敞,秉笔太监叫张聪,都是张永的心腹,张聪还是张永的干儿子,他们不会允许文官咋呼。
御马监掌印叫谷忠,是谷大用的干儿子。
这三个太监都没啥逼数,特别是秉笔太监张聪,疯狂提拔任用自己的家人,一时间居然转移了言官们的注意力。或许,这正是张永的目的所在,让一个嚣张跋扈的太监做秉笔,仇恨值可以在短期内快速转移。
只要张聪疯狂搞事,文官就会念张永的好,谁好谁坏都是比较出来的。
“咳咳咳!”
杨廷和今年冬天也生病了,他听说张永、谷大用离京,居然生出一种怅惘之情。
皇帝怎么还不死?
说好的数次病危呢,说好的药石难治呢!
朱厚照再不死,杨廷和就快撑不住了,他还等着皇帝死后,来一场贤相的完美谢幕!
好山园。
“砰砰砰!”
一排后膛燧发膛线火枪齐射,朱厚照红光满面,精神头十足的拍手:“这膛线火铳果真厉害,打得又远又准,先打造它一万支出来,朕现在有的是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