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个月前,医院病房。
“黄鼠狼给鸡拜年,是不是下毒了?”
冷墨面无表情:“是。”
冷曜天心脏顿时一阵绞痛,气死他算了,一口饮尽半杯水,压一压蹭蹭上涨的怒火。
“再给我倒一杯。”
冷墨眼皮轻轻掀动,看他,冷曜天气汹汹看回来:“连倒个水都不愿意?”
冷墨接过杯子,凉意浸润着掌心,另一只手拿起冷水壶,往杯子里倒水。
跟刚才一样,没有倒满,只倒了半杯不到,递还给他。
冷曜天表情像是高兴,又掺了几分傲气,几分得意,几分嫌弃在里面,总之挺怪异的。
别别扭扭接过。
“爸。”
“咳——”冷曜天一口水没下去,呛了喉,“咳咳咳咳咳——”
冷墨起身,弯下挺直的腰板,伸手去拍他背。
“行了行了。”冷曜天抓开他的手,表情比刚才更加怪异,打个不太好听的比喻,大概就像是吃了翔那样,“有事说事,别整这些虚的。”
这叫的怪奇怪的。
“爸,帮我。”冷墨:“帮我救她。”
他终是为了他心爱的姑娘,舍了多年骄傲,服了软。
冷曜天恨铁不成钢的表情:“混账玩意。”
可再怎么混账也是他儿子,这世上哪有斗得过儿子的老子。
…
系统自带的来电铃声响彻在车内。
冷墨目视前方那辆白色玛莎拉蒂,余光扫了眼手机,摁掉电话。
“咚。”
手机又进来一则短信:冷墨,我知道你看得到,我已经从房间里出来了,如果你不想她出事,就停止婚礼。
冷墨扫了眼,没有回复。
车开进市中心,左右两边的车子多了起来,前面的玛莎拉蒂速度降了下来。
一白一黑两辆车保持着不远不近的距离。
忽然,前面的玛莎拉蒂停了下来。
冷浣婷降下车窗,扭头看向广场的大屏幕。
屏幕里女子戴新娘头纱,乌黑长发整齐藏于头纱之下,一袭白色婚纱拖曳于地,粉白的花瓣于天空飘落。
白色地毯的尽头,男子一身白色西装,额前刘海尽数向后,露出清隽的面容,一双清清冷冷的凤眸看向镜头时,也映进了她的瞳孔里。
这是她最大的梦想。
“哈哈哈哈哈。”冷浣婷忽然大笑,内心却涌起了一片凄凉。
眼泪从左眼滑落,接着从右眼也流出。
她视线不离屏幕半分,手在车座上摸索,捞过手机,举到身前,看都没看手机一眼拨打了电话。
电话里再也没有机械而冰冷的“您拨打的电话正在通话中,请稍后再拨”,有的只是无尽的、漫长的安静。
这是她第一次希望能听见那,因为拒接而响起的机械又冰冷的声音。
“冷墨,你会后悔的!”冷浣婷停止狂笑,转回头,脚踩油门。
白色的玛莎拉蒂如脱缰的野马,不要命地窜出去。
一时间车水马龙的十字路口汽车鸣笛、紧急刹车、谩骂声不断。
黑色的奥迪在混乱中穿过,紧跟白色玛莎拉蒂。
五分钟后,城市交通道路恢复了以往秩序,广场的大屏幕在一片粉色中,两只蓝色发亮蝴蝶为引,飞出一行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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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星耀13系列
…
LAVIN玫瑰里。
“宋念恋。”
“嗯?”宋念恋回头。
陆尧骁手上拿着张倒了卸妆水的卸妆纸,一边卸掉某冷性男人的脸,一边踱步而来。
语气十分不爽:“帮我擦一下。”
宋念恋嘴角勾起,勾出个含蓄的笑容,削瘦的后背下压,拿过他手里的卸妆水,又从他手上拿着的那袋卸妆纸里抽了一张,倒了卸妆水,昂起头,专注而认真地擦掉他脸上的粉末。
陆尧骁一眨不眨地凝视着她,腰板下压,脸慢慢与她平行,她抹了胭脂,化了个很漂亮很娇羞的新娘妆,卸脸上妆容的手慢了下来。
“今天谢谢你了。”
陆尧骁用鼻子“哼”了声,“不客气,这是你应该谢的。”
宋念恋嘴角不明显的笑,这下子十分明显,笑的很甜:“嗯,那我请你吃饭。”
陆尧骁:“几顿?就这余生?”
宋念恋到嘴的话瞬间卡在喉咙里,脸上的胭脂好像更红了。
“胆小鬼。”
陆尧骁不满地骂了句,语气就幽怨了点,没敢太重,怕胆小鬼不理他。
安安静静地卸完剩下的妆。
“我愿意。”宋念恋闻声疑惑抬头,场地是露天的,金灿灿的日光穿透过白色帷幔,打在他后脑勺上,妆已经卸掉,露出了原本的样子,面容俊朗,剑眉星目,他的眼神仿佛沾了太阳的光,炽热而明亮:“不是做戏,我真的愿意,你呢?”
他在说刚刚拍摄广告,牧师询问是否愿意嫁以彼此的话。
宋念恋红了脸,笑而不言。
陆尧骁不满:“宋——”
“陆尧骁,”宋念恋看着他,眼底有星辰,“听说秦原山晚上有流星,你要跟我去看吗?”
“要。”陆尧骁:“什么时候去?”
“现在。”
宋念恋伸手握住他宽厚的大手,摸到了他掌间薄薄的茧,不给他缓神的时间,领着他往外走。
白色地毯上,身穿洁白婚纱的新娘走在前头,手向后牵着新郎的手。
地毯周边,雇来的工作人员正弯腰,勤勤恳恳地收拾着拍摄现场。
陆尧骁垂眸,看着晃荡在暖黄的光里素白柔软的手笑了起来。
…
山光忽西落。
寂静荒凉的桉树林道上,一辆白色的玛莎拉蒂呼啸而过,干净的后视镜里倒映出一张泪流满面的脸,哭相不大好看,咬牙露齿。
拐了几个岔道后,白色的玛莎拉蒂停在了,一栋被桉树林包围的小平层前。
李兰听到汽车熄火声,忙扔掉手上的瓜子,从沙发上起身,目光透过窗户向外探,看到熟悉的身影,眼底的警惕这才消散。
余光瞥了眼缩在沙发角落的人,冷哼一声,然后穿着拖鞋去开门。
“冷小姐,你来了。”李兰朝玛莎拉蒂走来,她不懂车,但有眼力见,这车一看就跟镇上那些满大街相似的车子不一样,眼底闪着雀跃,“那小妮子在里面关着呢,这地偏僻,带来的营养液跟粮食已经——”
李兰伪装的和善破裂开来,咋舌指着她手上的汽油瓶:“冷,冷小姐,你拿汽油干嘛?”
她拿了两瓶,每瓶看着起码有五升。
冷浣婷双眼红肿,眼底无神,整个人精神看起来有些恍惚,特别是她似笑非笑的嘴角。
有点危险。
这是冲上李兰脑里的第一个念头。
“你可以走了。”
李兰看着她越过自己朝房子里走去,踌躇片刻,金钱压过了心头的恐惧,大步追上抓住她的手。
“冷小姐,你要做什么?那钱……”
冷浣婷厌恶甩开,扭过头,眼里淬了毒阴森森的,话语里浓浓的不屑:“去车里自己拿,拿完就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