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蓄意伤人，庄元程也被带走了。
两个警察上了警车主副驾，剩下的进了后面，警车关押人的地方。
待后面的警察扔了捆，刚刚去前面拿的白纱布给小方：“不要紧吧？”
小方拿起抛到大腿上的白纱布，对着被水果刀划伤的手腕草草缠了圈，虽然刺的狠，但没伤到动脉。
看了眼庄元程：“没事。”
坐在里面的庄元程，死死瞪着对面戴着黑色头套的人，趁警察没注意，抬手迅速拿掉头套。
“诶你……”小方想阻止都来不及。
赵荣华那张脸暴露在车里。
“真的是你！”庄元程怒目圆睁，手上的手铐铛铛作响，屁股刚离开座位，就被摁回去，“老实点。”
是跟他坐同一边的警察。
“人渣！”他愤怒而崩溃，抬脚踹他，赵荣华用手挡了下，被踹的后背贴车，小方一看情况不妙，连忙钳着赵荣华的胳膊带离他换位置，另一个警察扑上去摁压住再次失控的庄元程，庄元程身子无法动弹，目眦欲裂地看向被小方护在身后的赵荣华，脚乱蹬着，大叫：“人渣！禽兽不如。”
“你TM给我冷静点，老实点！”制压他的警察爆粗口凶他，“再不老实，我直接把你打晕。”
最后这句话起作用了。
庄元程不再暴怒，望着车顶，呼吸粗重，眼角有泪滑落，进了修的遮不住额头的短发里。
到警局后，两人分别被带进审讯室。
小方审的庄元程，当时庄元程来警局报案，接待他的就是小方，算是相识了。
刚刚伤了他，庄元程也过意不去，这会儿冷静了点。
“疼？”
小方顺着他的视线，看了眼缠着纱布的手，轻飘飘地扔了句“没事”，问他：“为什么要伤人。”
庄元程：“你们为什么要抓他？”
小方恪守本职：“目前还不能告诉你。”
庄元程：“是他对不对？”
小方答非所问：“你不该那么冲动，会有法律惩治他的。”
庄元程红着眼：“会判他枪决？”
“一切交给法律。”小方还是这句话，放下笔，关了录音，“还好你伤的是我，要伤了他，就算他恶贯满盈，你也要负起刑事责任，你已经成年了，做事要多想想后果，想想你的父母，你就先在这里冷静冷静吧。”
隔壁审讯室。
审赵荣华的是个经验丰富的老警，也是负责此次“恶性mi奸案”的负责人。
大名万金山，局里年纪小的都喊他一声“万哥”，跟他年纪差不多的喊“老万”。
一坐下就从警衣里掏出烟盒，从里面抽了根烟出来，叼嘴里，“来一根？”
赵荣华摇头：“不用，谢谢。”
呵，这会儿倒是人模人样。
老万吸了两口烟，把烟掐灭，打开录音笔，拿起桌上的个人信息资料：“赵荣华，42岁，担任z大计算机系辅导员十五年。”扔下资料，“入职十五年来，与学生关系混乱，利用职位之便mi奸学生26人，你可认罪？”
赵荣华慌乱不显丝毫，哂笑：“警官，讲话可是要拿出证据的，你们无缘无故抓我，已经对我的名誉造成损害，我可以起诉你们的。”
“呵，没证据会抓你吗？”老万拿起张照片，对着赵荣华：“认识这个人？”
照片上的女孩，微微笑着，露出一点白白的牙齿，空气刘海下的眼眸，顾盼生辉。
赵荣华盯着看了一会儿，泰然自若：“认识，她是大一英语系的班长，本来应该给他们上思政课的老师休产假了，就由我先给他们上，有时候会让她帮我发发学习材料。”
老万放下照片：“她前些日子自杀在宿舍了。”
赵荣华一点都不惊讶：“哦，这件事我有听闻，我也觉得很惋惜。”
老万盯着他：“她被人mi奸了。”
“哦，是吗？”赵荣华露出惊讶的神色，旋即，联想他最开始的话：“警官，你不会要说我mi奸了她吧？”
眼底的惊讶稍纵即逝，还挺会演。
录音开着，监控也开着，老万例行公事一问：“你现在招，到时候审判，还可以从轻处罚。”
视频早在周晓蝶出事那天，他就已经删了，这警察说的证据，顶多就是从那个小蹄子身上提取的东西，以及那些被他mi奸人，那些人不足为惧，只要他坚持说是你情我愿就行，棘手的还是自杀，不过只要他坚持说她诱惑自己，再请个厉害的律师，就算不能无罪释放，顶多也就坐个三五年的牢。
赵荣华心里一番思量，目光落向老万，扫了眼录音笔。
也有可能根本没有证据，只是怀疑他，唬他的。
如此想着，赵荣华轻蔑地“哼”了声，笑：“警官我是很想招，但你说的我统统没做过怎么招？”
不坦白？
更好。
老万学着他哼声的力度，“哼”了声，翻开合着的笔记本，对着键盘点了一通，然后把笔记本倾斜，调到他们两个人都能看见的角度。
是一段监控影像。
是他办公室门口那条走廊的监控器，影像里扎着低马尾的周晓蝶，抱着一堆纸张，走进他的办公室，下方标志的时间是：
：12
画面一晃，就是周晓蝶从他办公室走出来，头发披散着，因为低着头，未能看见她脸上的情绪，只能看出她走姿有些奇怪，有点跛，下方的时间是：
：35。
“你能告诉我，这一小时二十三分里发生了什么？”
赵荣华沉默了片刻，嘴唇翕动，正要开口，老万扔了一叠纸张在他面前。
是一份尸检报告。
“我们从死者的头发里提取了一个不属于她的DNA，以及从体内提取了不属于她的精斑。”老万起身，两手摊开撑着审讯桌，逼近他：“是不是你，我们只要验一下DNA就知道了。”
“是，我承认我确实跟她发生了关系，但只有她一个。”赵荣华倏地面容一松，两手揉搓着脸，最后两手覆着鼻子，一副悔恨当初的模样：“是她先诱惑的我……”
“你真是枉为人师。”老万对他“奥斯卡小金人奖”的演技嗤之以鼻，“不用这么早就开始表演，我们不止提取到了DNA，还检测到她体内有迷药的成分，一个诱惑你的人，服着迷药去诱惑你吗？跟你发生关系后，突然有了礼义廉耻，觉得对不起自己的男朋友，再选择自杀吗？你是觉得全世界都是傻子？”
“我们在她的手机里看到了她留下的遗书。”老万坐回去，“还有就在昨天下午，我们找过被你mi奸过的学生，录了口供，到时候她们将会以原告的身份上法庭，来吧，看一下，最后的证物。”
老万敲了下笔记本的回车。
笔记本开始播放下一个视频，几乎是画面一出，赵荣华就变了脸色，由震惊到难以置信，再到不得不相信，不过数秒。
“怎么可能，我明明已经……”他还是有理智的，最后关头闭嘴了。
“怎么不继续说了？”老万看着上面播放的犯罪过程，都是想挣扎却无力挣扎的人，简直禽兽不如，放在审讯桌上的手，紧紧握成拳“咯吱咯吱”响，替他把话说完：“明明已经删了是吗？”
赵荣华知道他完了。
这份曾经他录下来，以此来胁迫她们听话，在夜深人静时观赏的视频，成了他犯下罪恶的证据。
视频还在继续，赵荣华却仿若一瞬间被抽空所有力气，颓废地靠上身后的椅背。
“赵荣华，你该为你犯下的罪，付出代价了。”
赵荣华不甘心：“你们是怎么得到这份视频的？”
“这与你无关。”老万站起身，“没有任何一份罪恶，能逃之法外。”
老万走出审讯室。
他出来的时候，小方依在墙壁上吞云吐雾，见他出来把烟从嘴里拿出来，但没有捻灭。
“师傅，他招了？”
老万一脚踹过去，“年纪轻轻学人抽什么烟？”
小方挨了他一脚，也不气，把烟扔地上，用鞋子踩灭了。
老万见状才眉眼舒展，回了他的问题：“证据摆面前，由得他不认？惯的他！”
败类。
小方在心底骂了句，那张稚气未脱的脸上，才有了些笑意。
案件总算收尾了，他思绪活络了，有些好奇，“师傅，你说是谁把视频发给我们警局的？”
昨天下午两点多的时候，他们警局的每一台电脑，突然都收到了两个视频。
局里的技术员反追踪，但被对方溜了，没追到，抱着死机一台电脑的准备，点开了视频，然后看到了人神共愤的一幕。
老万摸出警衣口袋的烟和打火机，点了根烟，叼嘴里：“管他是谁，不是坏人就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