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场婚礼变成了一堂审判会,掩藏了十余年的秘密终于让沐宗佩说了出来,原本光芒万丈的沐家顿时沦落为满门抄斩,大雍第一美人沐紫如送入军营,一个月后不堪凌辱,找到寻隙逃亡至山中,三日后寻到,已经被野兽厮杀,原本美丽的面孔被咬的面目全非。
一时间众人愤慨中又夹杂着唏嘘,炎炎夏日里的话题也不免带上了沉重。
皇长孙大婚未成,差点就行礼的妻子是叛国贼,不知说他是幸运,还是悲哀,幸运的是他没有娶了以后再查出来,那时候只怕怎么都洗不干净嫌疑,悲哀的是凌帝虽待他如平日,可是目光中的宠爱渐渐的淡去,再也没有以往那种疼惜了,对淑妃也越来越冷淡,基本不再去栖霞宫中留宿。
受了极大刺激的凌帝身子一下弱了下去,朝中部分事物交由乾王处理,拥有先斩后奏的决断权,虽还未立太子,明眼人都可以看出现在的局势,这太子之位非乾王莫属。
一夜的闷雷大雨瓢泼而下,赶走了夏后的最后一点炎热,微风卷过叶尖,染上一抹暗黄,台阶下的草丛中闪现着露水的光华,清风送爽,初秋已然到来。
乾王府内青石沁着些微的凉意,舒适的温度让人浑身气爽,心旷神怡。
书房里原本有的冰笼已经撤去,角落巨大的青花大瓶里插着长长的柳枝,青翠欲滴的水光还落在上面,显然是刚插上去的。
清歌走到桌前,望着还在提笔看着各类奏折,书函的御天乾,他不仅要处理军中和边境的信函,如今还要帮凌帝处理一般的朝中事物,依旧是不慌不忙,不见半点疲惫之感,刀眉是不是皱起,提笔狂书几笔,又拿起下一本查看,专注的模样使那原本就极具男子魅力的外表上添具了一层让人心动的气度,她凝视了一会,坐在一旁的小几上,拿出那本从墓中带出的小册子,这些时日,一直在处理沐家的事情,还有偶尔要进宫和凌帝,皇后聊聊天,还要随着御天乾去军中熟悉各类事物安排,很少有时间能闲下来,如今得了空,她才想起这本小册子,也开始看了起来。
前面的她都看了,都是女子的笔记,字里行间温婉着透露着大气,看的出昌平公主是一个值得敬佩的女子,她协助胞弟开辟大雍国土,整理朝政,雷霆手腕便是男子也佩服,但是她并不开心,从这本日记上来看,她爱上了一个不能爱上的人,这也是她终身未嫁的原因,但是这不能爱的原因却写的十分隐晦,不知道是故意为之,还是没有记录,总之看不出究竟为何。
一页一页的翻过去,当册子翻到三分之二的时候,笔迹就完全变了,变成了走凤游龙的字迹,字体比前面明显要大上一号,偏向出于男子之手。
清歌淡淡蹙眉,清冽的目光扫过册子,看到的内容大概如下:
昌平死了,我的等待也没有意义了,这些年我藏在这里,就是为了等她,如今她死了,我这个墓也建好了,就与她一起长眠在此吧,生不能与共,死亦能同衾,也算是在了一起……
其他的族人不知道去了哪里,那些人把自己的过错推到我们身上,若不是为了昌平,我真想出去和他们拼了,如今怎么也探测不了他们的气息,是不是天族只有我一个人还活着了……
以我本源所化魍兽,阻止墓地被破坏……
后面的记录有些凌乱,大概是昌平公主死后,她的情人心内很缭乱,匆忙悲怆的时候记下来的,这些零星片语中清歌能寻到的便是这个男人是一个叫天族的族人,他为了昌平公主留了下来,而其他族人不见了……
御天乾批完手边的一叠奏折,将笔搁下,揉了揉眉心,目光望着坐在一旁专心看着册子的清歌,她的下巴尖尖的,微微内收,半垂的眼眸长长的睫毛偶尔颤抖,似在沉思,一身红色云锦箭袖干净利落,衬得她眉目里多了一分英气和锐气。
她穿着云锦箭袖服,是刚出去锻炼回来吧,他记起两人第一次相遇时,便是清歌在外锻炼的时候。
窗棂透过淡淡的金辉,照在屋内,御天乾长身一展,舒适的靠在椅上,低醇的嗓音问道:“怎么,看出什么了吗?”
那份小册子他也知道,是从昌平公主墓中拿了出来,想到那仿造了皇室的风格,又不完全一样的陵墓,心中也有些好奇。
听到他的问话,清歌抬起头来,一双水眸莹莹望着对面舒适靠坐的男子,再扫过桌上的奏折,知道他已经批阅的差不多了,走过去问道:“那日听你在墓中说过异术,那是什么东西?”
御天乾一把揽过清歌,让她坐在自己的腿上,脸色上带着淡淡的不郁,眸中染了沉思,手指将落在她肩头的几朵桂花拈了下来,放在手指中慢慢捻开。
望着他的脸色,清歌蹙眉道:“有什么不能说的?”
男子抬头看了她一眼,眉峰带着凌厉,还是开口道:“不是不能说,只是这事只有皇族的人知道,大部分也不愿意提起。”
清歌看着他的眼眸,等待着他继续说下去。
御天乾看着满眼的坚定期待,薄唇轻轻一动,望着对面宽大的江山一览图,眸色微深,不慌不忙的说道:“数百年前,秦天大陆还是一个统一的国家,那时天下只有一个君王,后来出现了魔族中人,他们身怀异术,挑唆皇子们互相争斗,将整个国家闹得乌烟瘴气,君王最终发现他儿子们的异状,派出百万雄兵,将魔族中人全部围困在极北之地,一举歼灭。”
“魔族?不是应该是天族吗?”清歌看着手中的黄色小册子,问道。
“你怎么知道他们的自称?”御天乾顺着她的目光看着那本册子,“这个上面有记录?”见清歌点头,御天乾接着道,他的双眉紧皱,墨蓝色的瞳眸中夹杂着淡淡的厌恶,“那是他们的自称,他们自称是天降一族,由圣女统领,手下有四大长老,其族人都身怀各种各样的异术,你在墓中所看到的魍,是他们的异术的一种。”
想起那可以召唤怪兽,刀枪不入,身形又异常庞大的白毛怪兽,清歌略带疑虑的开口道,“若是他们异族一类都可以召唤出这样的怪兽,就算是百万雄兵,也不见得是那白毛巨兽的对手。”
这个时代的人都是用的冷兵器,那刀枪不入简直就是万能护甲,只要不抬起脚来,谁能杀了它,退一万步说,就算它抬起腿,也不是个个都有这个本事窜到脚底将它杀掉。
“那倒也不会每人都如此厉害,以圣女和四大长老最强,其他的都是拥有各式各样的异术,有些是攻击类得,比如这样的怪兽,或者是用音役兽,有些是接触类得,比如控制人心,还有一些类似于毒药之类的。”御天乾将他所知道的一切都说出来,这一切他也是在皇室秘籍里面才能看到,一般人是不知道魔族存在的。
清歌垂眸,淡色的嘴唇微微抿起,这样看来,很像是苗族这样懂得一些不同于平常的法术,像控制人心类得倒比较像是异能,曾经会有这样的一个族内存在过,不知怎么,清歌手指抚摸着粗糙的册封,想起那男子所记录的——
“那些人把自己的过错推到我们身上。”
不知怎么,听着御天乾和他说着天族人的一切,清歌心里却浮现了不赞同的声音,她面色冷静,低声问道:“这天族在以前曾经出现过吗?”
听出她语气中的淡淡冷然,御天乾手掌抬起她的下巴,锋利的眉峰不悦的皱起,“没有,你怎么了?”
清歌扭头避开他的手指,淡而轻的说道:“天族灭了以后,秦天大陆不是还是分裂了吗。”
望着自己空了手指,听着她的语气凉薄,御天乾明显的不满了起来,一把将清歌身子板了过来,让她面对着自己,问道:“你怎么了?”
“也许真相不像你们皇族里面记录的一样,真相也许是你们那时候君王的皇子们都起了异心,都想坐上至高无上的帝王之位,于是纷纷去寻找了这一族的人暗地里来帮忙,结果到了最后被君王发现的时候,把所有的过错都推到了这一族人身上。从古至今,帝王家的威严都是可以用无数人的血肉来填补的,史书的记载也都是倾向于胜利者的那一方。”
清歌冷冷的说出这一番话来,她的眼中闪烁着寒光,上一世她读阅中华大国泱泱五千年的历史,几千年来,不断上演着天下分分合合的戏码,没有永远的安宁稳定。
而史书上,从来都是哪一个做了皇帝,史书上记载的就是有利的一方丰功伟绩,敢于说真话的大部分在当时都得不到好下场,很多都是后世所评。
帝王之术,一直如此,成王败寇,这个时代也不会有太大区别,皇室中所记载的必然不会是指责自己子孙,先将所有过错都推到那天族身上,若是天族有心,它一个长存在世的族内,为何此时才来颠覆天下呢。
“你为何会这样想?”这一番言论,让御天乾脸色阴沉了下来,他所说的是皇室中所记录的,可是清歌的反应是不是有些太大了。
此时清歌才发现自己那一番言论所说的帝王之家包括了御天乾在内,不知怎么她心内听着这样的话,忍不住就想反驳,也许是想起那个大石棺中相拥的一对白骨,还有这日记上的话影响到一直冷静的她了,她平了平这莫名的义愤,捧着男子的脸,轻柔的说道:
“这只是我的猜测,要知道,一个巴掌是拍不响的,就算天族是有了想法,那皇子们没有一点异心,也是不能被拾掇来搅起帝位之争,最后天下到底还是分裂了不是,而且眼前,淑妃他们不就是个很好的例子吗?若是没有这份心,也不会让千夜离一个赌局便弄得他们迫不及待的想要打压你了。”
听出她语气中的示好和转移话题,御天乾也不再追问,百年前的事情就让它过去了,反正那族的人已经被灭,想到这里,他的面色柔和了下来,棱角分明的线条放松了下来,眉间淡淡的皱痕浅现,笑纹隐约在嘴边,捏了捏她稍许长了些肉的脸颊,扬声问道:“你担心我被他们打压?”
“他们的水准,和你差的远呢!”清歌毫不犹豫的夸奖着男子,看着他十分受用的将笑纹加深,她莞尔一笑,纤细手指在他眉间一下下的抚着,“现在陛下将让他们在宫内安养,其实就是变相软禁,右相这么久没动作,老狐狸还挺沉得住气的嘛。”
说起御奕辰的事,御奕辰的笑容又收了下去,眸光微暗,“但愿没有动作。”
清歌也不再多说,将亲情家人看得重的男人,必然是重情重义的,只是御天乾也不是一昧容忍的,若是惹到他,估计也会爆发雷霆之怒。
她软软的靠在男子的肩头,目光斜落,望着两人交握在一起的十指,这是一生一世永不分离的握手方式,似乎御天乾第一次握住她的时候,就是这样。
少女清香夹杂了落染的桂花香味,顺着体温徐徐蒸腾,御天乾心神一荡,眸色渐渐的加深,他的手掌慢慢的摩挲着清歌的细腰,薄唇覆在了少女柔软的菱唇上,灵舌窜入口中,肆意的掠夺所有,几乎要吸走少女所有的气息,
“御天……唔……太……”微弱的抗议才略见端倪,便被火热唇舌粗暴吞噬,压制回腹,再不许她多说一句,清歌被吻得气息喘急,面色绯红,胸中的气息都要被男子抢夺个干净。
他的吻就和他的人一般,霸道狂掠,容不得有半点的分心,清歌心中酥软,反客为主的搂紧了他,唇随着他的动作嬉戏,幽深蓝眸因欲望而越发深邃,他一手扣住她的后脑,单手一拉,将她箭袖的盘扣胸襟毫不犹豫的拉开,温热干燥的手掌顺利探入怀中。
柔嫩的肌肤,滑得不可思议,一触手便要陷了进去……
他眯起眼,正要继续解开繁复的亵衣,却被清歌猛的一下推开……
微亮的金光跳动在两个人眼中,御天乾的目光灼热,因欲望而蒙上一层愤怒暗翳,望着面前面色绯红的少女,刚要再来——
“王爷!”随着这一声高呼,门外传来脚步声,汶无颜,星儿,萍儿,陆风四人走了进来,却敏感的发现书房中的王爷隐然散发出一股冷寒的气息,墨蓝色的眼眸看着他们四人,夹杂着不悦的说道:“有什么事?”
当看着王爷腿上,面色绯红,眼角水媚,唇色红肿的清歌之时,顿时眼睛一转,都明白了,陆风面色微红,萍儿低头不言,星儿咕噜噜的转了两大圈,又狠狠瞪了一眼汶无颜,汶无颜十分无辜的摸了摸鼻子,笑眯眯的开口,却是对着清歌说道:“王妃,今日是女儿节,晚上有花灯,还有表演节目的,你要不要去看看?”
清歌听他一说,再看星儿期盼的眼神,萍儿也抬起眼睛,看着她的神色,看来是她们想让自己和御天乾一起出去走走,她眸中一暖,这些日子确实忙得几乎没什么时间闲暇,她侧头对着御天乾道:“那今晚我们一起去?”
御天乾面色还是有点阴沉,扫了一眼面前的四人,收回目光,对着清歌点头道:“我陪你去。”
月上柳梢,正是半圆之时。
天越城内,花灯挂满长街,一夜灯火璀灿,满城流光溢彩,正是难得的玩乐之日。
火树银花合,星桥铁锁开。灯树千光照,明月逐人来。
游妓皆穠李,行歌尽落梅。金吾不禁夜,玉漏莫相催。
街头搭建起座座彩灯,有形如宝塔楼阁,有如玉树琼枝,有如仙山灵台,形形色色幻彩鲜明,有些达二十丈之高。以锦绮为罩,饰以金银流苏,望之夺目生辉,另有万余大小彩灯高悬,犹如银花火树。
清歌和御天乾换下华贵的装扮,穿着如同身边的人一般,穿梭在接踵摩肩的人群中,依旧如同明珠一般,惹得路人频频回头。
星儿牵着萍儿走在前面,汶无颜走在他的身边,陆风和沐长风两人跟在他们身后,也是一脸放松的看着周围。
只听前面不知道怎么,星儿和萍儿又吵了起来,清脆的嗓音顺着人群传了过来:“庸医,你别以为你给那秦艳莲下了个什么毒药,迷药让她死了又活就了不起了!”
接着就是汶无颜怒道:“你说谁庸医呢?”不用想,星儿这句踩到了汶无颜的尾巴,他以医术闻名,怎么能容忍人叫她庸医。
“不说你说谁,不就是你没治好小姐,让王爷着急吗?!”星儿毫不示弱的一插腰回了过去。
顿时只听闷闷的笑声响起,沐长风和陆风对视一眼,低头笑了起来,萍儿脸色通红,连忙拉着星儿道:“在大街上不要那么大声,让人笑话。”
“笑什么话,事实嘛……”星儿虽然口中这么说,声音到底小了下去,左看右看,见没什么人观察,才放心了,千万不能让人误会是小姐冷淡啊,哼,还不是那个死庸医,她转头看去,方才汶无颜站得地方已经没人了,张望了一下,萍儿拉着她指着斜前方,“星儿,快看。”
只见汶无颜一拉衣襟,面上都是春风般的笑容,样子俊秀斯文,他本来就长得清秀,敛去吊儿郎当的笑容,也有一种佳公子的气度,看的星儿不知怎么,心头一阵急跳,她尽力镇定心神看去,汶无颜走到一个正在看花灯的小姐打扮的女子面前,斯文有礼的说道:“小姐,你好,在下汶无颜,年方二十,不知道小姐今夜可是一人?”
那小姐见有人搭讪,将目光从宫灯上收回,偷偷看了一眼面前说话的公子,见相貌很是清秀,羞答答的点点头……
见两人相伴而去,星儿鼻子皱起,俏脸气的绯红,拉起萍儿就往另外一个方向走,嘴里喃喃的骂道:“死汶无颜,你个色鬼,无赖,庸医,祝你永远都娶不到老婆。”
萍儿被她拉的晕晕乎乎的就跟着往前走了……
另一头,清歌和御天乾在街上静静的走着。
这里的女儿节,类似于现代的情人节,在这一天所有的情侣都可以光明正大的走在大街上,无论是结婚的,还是未婚的,任你在众人面前牵手,接吻,都是允许的,所以很多人都趁着这天和自己心爱的人一起游街,也有很多人选在这一天对心上人表白。
清歌上一世没有爱人,从来没有和其他女孩子一样逛街游乐,御天乾也从未有过其他的女人,两人对于约会是懵懂无知的,但是这种懵懂,却是两人之间最为单纯美好的东西。
就这样任男子带着她毫无目的的走着,他们穿梭在不断游走的人们中间,就好似街上所有情侣中最普通的一对,这种感觉,肩并肩,手牵手,很简单,很陌生,也很幸福。
旁边有人大声的贩卖些胭脂水粉,鲜花簪钗,风车糖葫芦之类的东西,走到一个摊前,那小贩对着御天乾热情的推销,“公子,你家娘子这么漂亮,如果戴上我这的钗,会更漂亮的。”
一句“你家娘子”四个字,让御天乾眉眼都开阔了起来,他看了一眼摊上的东西,当然,在从小就是皇嫡子的御天乾看来,都是些便宜货,胜在精巧,他也不知道女子爱些什么东西,对着清歌问道:“你有喜欢的吗?”
清歌看了一眼,都是些彩色斑斓的东西,很符合怀春少女的心,她虽然上世年纪也不算大,但是她素来都不太爱花俏的东西,淡淡的摇摇头,“没有。”
小贩见两人一身虽然穿着一般富贵人家的衣裳,那脸面却是有点熟悉,气质雅贵,也忍不住炫耀下自己的东西,他凑近了些,对着御天乾说道:“公子,看你夫人长得那么漂亮,喜欢的东西必然是独一无二,这里的她看不上也是正常的,我这里有专门有手工做钗子得,保管特殊特别……”
他精明的脸上摆出一副神秘的样子,倒有些好笑,御天乾今日心情也颇好,顺口就问:“什么东西?”
见御天乾和小贩说话,清歌转过身去看前面广场大道,上有千余宫女衣绮罗,披锦绣,珠翠摇摇,妖娆可人,在灯下载歌载舞,极尽欢乐。
忽然看见那长袖一摆中,有一人穿梭过去,身影有些似千夜离,她凝眸再看去,方才那地方只有围着看热闹的人们,哪里还有方才她见到的身影,她也未曾放在心上,不在意的人她自不会在意,看着数人在表演着叠塔的游戏,一人在下面,上面一个个的爬上去,分别站好,她看的也佩服,和着众人一起鼓掌叫好。
……
主街斜对面有一幢玲珑雅致的小楼,从窗缝隐约可见室内华美雍容,陈设无不精致,清幽宁静,与喧闹的街市形成强烈反差。
千夜离身着白色的绣金长袍,内力陪着红色大袖,清雅中透出妖娆,斜靠在席地而坐的背靠上,纤细白皙的手指举着夜明杯,神色似喝醉一般,微微抬头,露出纤长的脖子和精致的下颌,柔腻的声音中夹杂了冷然,一双细长的眸子眼角微薰,“谁让你来的?”
屋内榻前,还坐着一人。
“小千……”
女子方一开口,望见千夜离投来的森冷目光,全身一颤,微微咬唇,改口道:“遗姬数月未见夜王,思念夜王,所以私自做主赶来这里了。”
淡然声音在无尽夜幕中回响,荡起苦涩的涟漪,月光皎洁清华,照在女子雪白晶莹的丽颜上,一双清澈柔亮的眼,柔美的似月下最柔弱得仙子一般,红衣当风,出尘不染,让人心中激起万千怜惜,她的目光带着痴痴的迷恋,复杂的望着慵懒靠在榻上的无双美男。
“你思念我?哈哈……”仿若听到世间最大的笑话一般,千夜离忽而大笑了出来,两瞬之后他收了笑容,转过来,眼眸半眯的透过门阁望向灯火阑珊,绚丽交织的窗外,安静的问道:“今晚怎么这么多人?”
换做遗姬的女子看了一眼门外,目光复杂旖旎,带着向往的色彩,“今晚是女儿节,所有的情人上街游玩的节日。”
“女儿节?”千夜离喃喃的重复了一下,看着那数丈高的火树银花,哼笑一声,将夜明杯中的酒一口饮尽,丢在一旁。
清脆的杯碎声下的女子一颤,看见千夜离从榻上站了起来,如奶一般凝白的肌肤透出点粉色,走到了她的面前,夹杂着酒气的香味从他身上散发了出来,如同甜美的梦境醉人。
遗姬抬起头,望着面前身材欣长的男子。
“你是想和我一起过这个节日吗?”千夜离弯下腰,一手抬起女子的下巴,仙子般得面容全部显现在他面前,一丝未束的长发随着她抬头的动作如流水一般倾泻,更似美得绝尘。
女子咬了咬唇,眼眸中带着,害怕依然坚定的答道:“是的,遗姬每一个女儿节都是和夜王一起过的,今年遗姬也要和你一起过。”
这一句出来,千夜离琥珀色的眸中闪过一丝浓浓的讽刺,他轻佻邪魅的一笑,面容美的几乎让月色都失去光辉,女子的眼神更加痴迷,“遗姬喜欢夜王,想永远和夜王在一起……”
她的嗓音柔亮婉转,好似有山泉丁冬,沁入心脾,比起千夜离的嗓音,更有一份男子没有的细腻,让人听了更是忍不住去护住。
可惜——
“你喜欢我?”千夜离断然一声,将她的话语截然打下,暗夜中,他的面容冷戾,不带一丝温度,双眼如刃,刮在遗姬的脸上。
“若是没有夜王这个身份,你喜欢吗?”
“喜欢。”
“若是没有这张绝色面容,你喜欢吗?”
“喜欢。”
“若是没有武功才能,你喜欢吗?”
“喜欢。”
一句问,一句答,宛若情人间最深刻,最深情的表白,为女子那不变的痴心喝彩一番。
静谧了一瞬后,突然小楼内传来一阵狂笑,千夜离扬起头来,宽大的修袍随着他的动作如流风随动,似调侃似嘲讽轻笑道:“好一个你喜欢,好一个痴心女子,遗姬,你喜欢我喜欢到——拿长乐膏给我吃吗?”
袖风一卷,如同狂风掠过,整间小楼桌翻椅倒,美酒佳肴翻落一地,女子似承受不住这疾风,浑身一震,望着眼前翻飞的纱帘,眼中痛色如月锋。
“小千,我不是故意的。”
千夜离轻声一笑,此时此刻听来,竟是重重的惆怅,沉郁,讥诮,他大袖一拂,不顾趴在地上的女子,转身走出门外,站在门外的花容和月貌极快的看了一眼屋内的女子,眸光幽闪,随后立即跟在千夜离身后走去。
夜色喧闹中,天空中绽开的明亮烟花声里,夹杂着千夜离被无绪无波,断断续续的声音——
“遗姬,我千夜离这辈子永远都不会喜欢你。”
遗姬趴在地上,强忍在眼中的泪水终于忍不住的落了下来,来不及任泪水流下,她匆匆的爬了起来,顾不上一身狼藉,提起裙摆追了上去。
……
不远处烟花盛放,清歌回过头来拉着御天乾的手,“看,烟花。”
在激动人心的巨响和脆响中,整个天越城的上空都被焰火照亮了,染红了。
一团团盛大的烟花冲上夜空,象一柄柄巨大的伞花在夜空开放;像一簇簇耀眼的灯盏在夜空中亮着;像一丛丛花朵盛开并飘散着金色的粉沫。
焰火在夜空中一串一串地盛开,最后像无数拖着长长尾巴的流星,依依不舍地从夜空滑过。有的大胆地“倏”地一下落入人群。还有的像红色的灯笼,闪着诡谲的灵光,有规律地在头顶飘散,像簌簌飘飞的樱花。
少女在赏烟花,男子的目光却在赏着她。
今日的清歌,被星儿萍儿拉在镜前一番打扮,虽然是一般富贵人家装扮,更衬得一份灵气动人。
淡蓝色的裹胸长裙,外披白色纱衣,露出线条优美的颈项和清晰可见的锁骨,裙幅褶褶如雪月光华流动轻泻于地,三千青丝用冰蓝色的发带束起,头插蝴蝶钗,一缕青丝垂在胸前,平素不染铅尘的容颜上薄施粉黛,为她更增一份颜色,整个人在五彩斑斓的烟花上明明暗暗,好似随风纷飞的蝴蝶,又似清灵透彻的冰雪……
他握了握手中方才做的东西,略有些赫然的拉着清歌,往她头上一插。
方抬头欣赏着烟火的清歌感觉发上有东西,转首问道:“是什么?”伸手取了下来,放在手中一看,接着烟火的光芒看去,是一根黑色的骨竹簪子,骨竹还散发着淡淡的清香,旁边有刀削过的痕迹,刀口很新鲜,是刚刚做好的,再看在末尾的地方有一朵火焰花盛放,花蕊上镶嵌了五颗小小的红豆,她摸到背后有一点凹凸,翻过来看去,火焰花后刻有一个小小的乾字。
这火焰纹是乾王府的标志,刀口是他所习惯用的力道和切口方式。
清歌将这一根黑色的骨竹簪插在头上,眸中流光流转,暖意漫浮,胸中胀得满满的问着御天乾,“好看吗?”
夜风吹过,扬起她的垂下的乌发,整张洁白无瑕的脸蛋露在人前,绝色天成,无可挑剔,配上那暖媚的笑容,惹得四周男子皆将眼眸望了过来。
“好看好看,这可是方才公子在我这做的,我可还是第一次看见有人亲自在我这小摊上动手做,夫人好福气。”小贩赶紧在一旁说道,他做生意这么久,这种自己做簪的男子也不是没有,但是都是在他这买了回去关门做,方才这位公子在这里做的时候,两边的人都惊讶,这样俊美的公子,又为自己夫人放的下面子,那过路的女子谁不羡慕。
他正望着清歌,一记冷冷的眼刀飞了过来,吓得他浑身一寒,赶紧低头摆弄中摊上的饰品,这俊美公子方才还只觉得冷了一点,现在怎么觉得酷寒得吓人啊。
御天乾一把拉着清歌搂在怀中,当着周围所有看着清歌的人,霸道的宣誓自己的所有权,“好看也只能我一个人看。”
清歌忍不住的笑了起来,好霸道的家伙,只容他一个人看,那她以后都蒙着脸出门吗?
澎的一声巨响,最后一个烟花冲上夜幕,清歌靠在男子宽热的肩上,眼眸映出夜幕当中,大大的鹊桥上面牛郎和织女欣然相会。
有缘千里来相会,穿越时空也会有真爱在等待。
……
美好的日子总是过得飞快,秋风飒爽中,边境一道又一道的急令飞快的往皇宫中送去。
“怎么会这样?”凌帝一声惊语伴随着咳嗽声回荡在太极殿内。